皇上的话,让宁挽歌微微一怔,抬头看向他。
皇帝的眼神,和平日完全不同。
此刻在宁挽歌的眼里,眼前的这位中年男人并非是一国之君,不是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就是一个普通的父亲,就是一个担心儿子的父亲。
她的心中渐渐涌上了一股暖意。
风陌寒这个男人该是多么幸运,他的父皇如此爱他,对他的毒恐怕比任何人都在意吧?
“还请皇上放心。”她郑重万分的颔首,也不再多话,走至了床榻边。
皇帝的目光深沉的落在宁挽歌的身上,终究是没有再多问什么。
比如,她不过是一位丞相家的不受宠的小姐,如何会这医术?
比如,那日在太后寿辰上表演的奏琴,分明不学无术的宁家五小姐,如何能够会这些?
但天子终究是天子,喜怒不形于色,目光再过幽深,神色却未曾变动。
宁挽歌抓住了风陌寒的手腕把脉,只觉他的脉象混乱冲撞,就像是两股力量在相互打架一般。
她皱眉,表情严肃。
皇帝也没有出声,生怕声音打扰到了宁挽歌诊脉。
可看着眼前这胖姑娘,那份诊脉的恬静沉稳,和往日的宁家五小姐完全不同,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皇帝微微眯眸,眸光愈渐幽深。
宁挽歌自然是感受到了天子的危险目光,她知道这个时候给风陌寒镇压毒素,无疑是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可是她顾不得其他,她只想要这个男人安然无恙。
其余的事情,她都可以后期解决。
人命关天的事情,她不能因为自私而见死不救。
诊脉完后,她迅速脱了鞋子爬上了床榻去,也顾不得屋内其他人的目光,直接跨坐在了风陌寒的腰际上。
皇帝满脸震惊被吓住的模样,瞪大了眼睛看着宁挽歌的动作。
他都不能想象,这么一个重量压在小七的身上,那是怎样的一种体验?
宁挽歌动作迅速的解开男人的腰带,扒开了他的所有衣袍,露出了他的上半身,将他完美的身材尽数揽入眼底。
她却无心去多想,手指在男人的胸膛上的几大穴位开始按摩。
他的身子早已冰凉入骨,这种凉意都可以将她手心中的温度也一并染成了冰冷。
寒毒确实是毒发了,只是这次毒发的有些蹊跷。
上次将近月圆十五的时候,他发过一次,那一次他都没有这么严重,那一次他还是未曾服用她熬制的药的情况下,他还能够格外清醒。
“如何?”皇帝见床榻上的男人的脸色,从苍白渐渐转青,就越发担心了。
宁挽歌没有理会皇帝,一心都在这个男人的脸色上。
显然,他的脸色已经有转紫的趋势了。
“该死的!”宁挽歌骂了一声。
这一声骂声把皇帝给弄懵了。
一旁的太医也看得满脸懵懂,不太清楚七王妃这是真的在解毒还是故意在吃七王爷的豆腐呢?
在所有人的眼里,宁挽歌那两只肥胖的手在七王爷的胸膛上移动,看上去就像是在吃豆腐。
“我马上写下药方,拜托马上派人去找这几味药材,然后在一个时辰内将药熬制好端来给我。”她边说边收了手,走至桌前迅速写下药方。
甚至都没有想过,皇帝就在身边,她这么指手画脚会不会惹来天子的不悦。
皇帝也没有怀疑,点头吩咐道:“赶紧派人去找药,按照七王妃的吩咐,一个时辰将药端上,若是端不上,全都把脑袋提来给朕。”
皇帝的语气明显带着几分盛怒。
屋内的人都不敢出声。
唯有宁挽歌,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似的,还在认真写着药方。
每一味药材她都要深思熟虑一下。
显然,风陌寒的脉象如此冲撞,可能是因为她之前写下的压制他寒毒的药,服用的太过长期,以至于到最后产生了一种严重的耐药性。
这样的话,很危险。
她落下的每一笔都格外沉重,她只能赌一次。
“好了。”她将手中的药方交到了太医的手中。
“这……”太医的目光落在了手中的药方上,“有一味药极难找。”
太医的声音说的很轻很弱,就怕皇上会怪罪下来。
皇帝怒道:“难找也要找。”
“等等。”宁挽歌也知道是哪一种药材极为难找,“换个简单的也好。”
她抢过了太医手中的药方又迅速把药划掉,换成了一种常见的。
太医拿着药方,仔仔细细研究了一番之后,忍不住赞叹:“真是奇才!”
这样的一句赞叹却没有让宁挽歌高兴起来。
皇帝微微眯了眯眸子。
整个屋子内的气氛越来越诡异。
宁挽歌的内心想过很多的理由来忽悠皇帝,但是想来想去,都不知道该用哪一种理由来说服才能让她逃脱欺君之罪。
她轻轻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赶紧。”皇帝皱眉,见太医还在盯着药方啧啧赞赏,差点要命令人把这太医给拉出去砍了。
太医这才恍然大悟一般,迅速抓着药方奔了出去。
宁挽歌垂着眸,等待着皇帝的问题。
但是,等了半晌,皇帝也未曾说话。
“咳咳咳……”直到床榻上的男人传来了嘶哑的咳嗽声,这才打破了屋内诡异的气氛。
宁挽歌听见了男人的咳嗽声,立刻冲到了榻边,抓住了风陌寒的手腕把脉,见他的脸色已经呈现出了一片紫色,看来时间真的等不及了。
要不是因为皇帝在,她可能还会做出更奇葩的动作来。
“七王妃。”皇帝见宁挽歌紧紧握住了风陌寒的手,那一脸紧张之色,让他这个做皇帝的都看着格外欣慰了。
天子忽然唤她,让宁挽歌心中咯噔了一下。
“皇上?”她带着几分疑惑的回应了他一声。
“你与小七同房,是你在上还是他在上?”岂料,皇帝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宁挽歌的嘴角抽动了两下,一脸莫名的抬头看着他。
皇上的问题,问的是不是有些奇葩呢?
皇帝也顿觉自己问这样的问题有些失态,迅速握拳在唇边轻轻咳嗽起来说道:“朕就是在想,小七身子不好,你这压着他……”
宁挽歌只感觉有一道惊雷从她的头顶滚滚而过似的。
她都不知道皇帝原来也这么邪恶。
“皇上……”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咳咳,朕随口问问罢了,你不用太往心里去。”
“那个……”宁挽歌想说他们没有同房,可是又在半路顿住。
她不能说出口,如若说出口的话,肯定会被皇帝给拉出去斩了。
“罢了罢了,不用说,你们夫妻之间的闺房之乐,不用与朕说了。”皇帝挥了挥手。
“……”宁挽歌的嘴角抽的厉害。既然这样,一开始又何必问出口?
二人都没有再说话了,屋子里的气氛很微妙。
直到门口传来了说话声。
“皇上,宁丞相听说七王爷身子不适,特地带来了一位从民间寻来的神医来看七王爷。”
大太监走入屋内,轻声说道。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自己说话会吵到榻上的男人。
皇帝听见这话,眸光微微一闪,眼神幽邃,他颔首道:“准。”
听见是宁岳来了,宁挽歌垂眸,眼帘落下遮掩了眸底的情绪。
宁岳恐怕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女儿竟然如此厉害,还会解毒。只是他若是知道后,会后悔半死?还是会想要杀了她?
屋门外传来了宁岳的行礼之声,除了宁岳的声音,还听见了宁嫣然的声音。
这父女两感情可真是极好,什么时候都在一起。
皇帝一撩龙袍,坐下,淡淡说道:“免礼吧,进屋来说。”
跪在门外的宁岳和宁嫣然相互对视一眼,宁嫣然的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对着宁岳笑了笑。
宁岳轻轻颔首,这才走入屋内。
今日的事情谁都知道,毕竟是在朝堂之上发生的,皇后大闹朝堂把七王爷给气得吐血晕倒,这事情就被越传越乱。
宁嫣然早已被封为太子妃,若是太子因为皇后的行径而有所动摇的话,那对他们宁家极为不利。
二人入了屋内。
宁嫣然一眼就瞧见了坐在床榻边的宁挽歌,忍不住在心底冷嗤了一声。
就是这对夫妻,要不是他们,她现在也不会这么惴惴不安了。
“宁爱卿。”皇帝忽然出声,打断了父女两的视线。
宁岳当即谦卑的行了一礼,“微臣在。”
“你可知道,欺君之罪该是如何处置的呢?”皇帝冷声问道。
他的话,让宁岳的脸色一白,满脸震惊的抬头看向皇帝,明显有些不太相信皇帝的话。
“回……回皇上,欺君之罪理当问斩。”宁岳边说边暗自咽了一口口水。
“哦?那若是当朝的丞相有欺君之罪,又该如何处置呢?”皇帝又问道,那语气轻松的就像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一般。
宁挽歌握着风陌寒的手微微顿住,她抬头来看向皇帝。
显然,皇帝这是挖坑给宁岳跳。
那这所谓的欺君,指的是她?
宁岳也是满脸不解和疑惑,却还是被吓得脸色煞白,他忙跪下问道:“皇上这话是何意?微臣为国为君,可从未有过欺君一说啊!”
他急的脸上的皱纹都跟着皱成了一团。
宁嫣然也被吓到了,不敢吭声,连忙跟着自己的爹跪下。
眼前的情况,让她有些害怕,甚至有些担心,连同着肩膀都跟着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