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你听着,你女儿不是什么怪物,更不是诅咒。是你自己生育能力欠缺,而且你家夫人来找麻烦,用红花打胎,结果造成了小媛的早产,才会让她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如果能够正确治疗的话,是有可能恢复正常的。”夏云依冷冷地道。
然后,她讽刺般的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说道:“另外,我是一名大夫,就凭你来说,以后是不可能有孩子了。”
中医可观面相,而这男人面容惨白虚弱,印堂发黑,明显就是纵欲过度的后果。
哪怕都这样了,他还没有一个孩子,以后想要就更困难了。
那程公子仿佛受到了打击一般,嘴唇都微微颤抖了,看来夏云依确实戳到了他的痛点,而且他自己心里肯定有数。
一直没有孩子,他寻医问药肯定不少,那些大夫的回答也大同小异。
“你是说,她以后可能恢复正常?”程公子看着床上的小女孩,喃喃问道。
夏云依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讽刺道:“你就死了那个心吧,就算小媛恢复正常了,你也不配做父亲。何况她也五、六岁了,能懂事了,你还想指望她会叫一个想要杀了自己的人做父亲?”
程公子冷笑一声,看了看这家徒四壁的小屋子,说道:“我倒要看看,她是愿意跟着我,做程家的小姐,还是愿意跟着一个下三滥的歌姬长大!”
歌姬面色惨白,哆嗦着道:“你无耻!以前你就根本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往后也休息把小媛从我身边抢走!”
小媛刚出生时,那是她最为艰难的一段时期,歌姬沿河卖唱,本来就是以色侍人。得知她生下女儿,还不愿意丢弃之后,老板也不愿意再捧她了,选了一些更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不少人都在暗地里笑话她,作为一个歌姬,还带着个拖油瓶,不是愚蠢是什么?更何况,那个拖油瓶还是个怪胎,一辈子也不可能有出息。
可她硬是扛着所有压力,咬牙将女儿抚养长大。
她暗地里也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可是没有一个人会伸出援助之手,在那段最黑暗的时期,她都是承受无数煎熬过来的。
“凭你,也想跟我斗?”程公子阴沉地笑道。
慕容飞尘实在看不过去了,他慢慢地走过去,抬手便朝着那程公子的面门打了一拳!
程公子被打得一个趔趄,险些栽倒,鼻子更是歪着,流出了鲜血。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慕容飞尘,说道:“你竟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可是程家的长子……”
慕容飞尘抬手又是一拳,淡淡道:“就算十个程家,我也不放在眼里!”
他自然有资本说这样的话,天下首富慕容家,无论在哪都有自己的权势,手段通天。而他身为慕容家继承人,还需要惧怕他一个小小的程家?
“夫人,这几日你先照顾小媛,我跟我朋友会再回来的。而且,你不要怕这渣男回来找麻烦,我朋友会派人保护你们。”夏云依说道。
“多谢两位恩公!”歌姬眼中含泪。
慕容飞尘直接将程公子给提了出去,毫不客气地摔在地上,他摔了一个狗啃屎,整个人狼狈万分。
这种人,迟早会遭报应。
夏云依和慕容飞尘先离开了,主要是夏云依历经了一晚上的手术,十分疲惫,想要快些回去休息。慕容飞尘将她先送回去,然后再自己离开。
夏云依揉着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她走上楼,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当她推开门时,只见阁主赫然就在里面。
“怎么去了这么久?”他的声音似带不悦。
夏云依跟着慕容飞尘离开前,他便嘱咐过,要她早些回来。可他们竟然叙旧了整个晚上,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归!
这让他有些不高兴。
夏云依听出了他声音中的不悦,便把这些事情简单的讲述了一遍,解释自己一夜未归是在替人治病。
阁主听完之后,情绪略有和缓,他似是有些无奈地道:“你的性子,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下一刻,他大手一捞,夏云依便跌进了他的怀抱之中。
他的怀抱中十分暖和,带着干净的清香味道,夏云依的身体只是僵硬了一会儿,很快就放松了下来,享受着这份舒适。
“睡吧,好好休息。”他柔声说着,似情人间的呓语。
夏云依的上下眼皮早就在打架了,她闭了闭眼,没多久便陷入了睡眠之中。
等她完全睡熟之后,阁主才低下头,认真而专注地看着她。
如果夏云依这时候醒来的话,就会发现,他狭长的凤眼满是宠溺,宛如一轮漩涡,能够让人沉迷其中。
可她睡得很熟,发出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眼睫微微颤动。
阁主小心翼翼地揭开她脸上的面纱,露出她半面红斑的脸庞,他纤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轻轻触摸,温柔而缱绻……
醒来时,夏云依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看来她睡了很久。
她简单的吃了一点东西,便下楼去医馆里查找医书,专门看那些肌肉神经萎缩的病例。她翻找了好几本医书,一直看到半夜,心里才终于有了底。
次日,她再次去了一趟那歌姬的家,这时候小女孩已经醒了,看见他们过来,还认真地问道:“娘,这就是你说的救我的姐姐吗?”
她的童音清脆,扑闪着大眼睛,看上去十分可爱。
夏云依也禁不住笑了起来,柔声问道:“小媛,身上还痛吗?”
昨天给她进行了手术,现在麻药的药性应该已经过去了。
“不痛!只要能治好我的病,就不痛,可以不让娘亲担心!”
没想到这个女孩子才五、六岁,便已经这么懂事了。夏云依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在床边坐下,铺开自己的针灸用具。
她今日过来,便是给小媛进行针灸的,刺激她的四肢肌肉。
“怕吗?”夏云依问道。
毕竟是小孩子,小媛看见了那些金针还是有些发憷,可她还是坚持道:“我不怕,只要能治好病,我什么都不怕!”
夏云依鼓励似的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让她在床上躺了下来。
“等会儿不要乱动哦,不然姐姐刺错了穴道,小媛的病就治不好了。”
小媛重重地“嗯”了一声。
用热水将金针消毒后,夏云依拈着一枚金针,仔细找到穴位,缓缓地转圈刺了进去。
如果针灸之术高超的话,做针灸时是不会有痛感的,而小媛又比较懂事,因此一直没有喊痛。
等到金针全部刺完后,夏云依的额上已经出了一些细汗。
她本是个外科大夫,不太擅长中医之道,这些东西还是月如霜教给她的,只是她也没有多少实施经验,怕自己找不准穴位。
不过好在这次的针灸还算成功,金针并没有移位。
“这几天,那姓程的可有找过你们麻烦?”夏云依问道。
“来过,但是被慕容公子的守卫给拦住了,这几天我也没有去唱曲,专心照顾小媛。”说着,歌姬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夏云依笑着点点头,又问道:“我听说,江南很多人都患上了这种水疹?”
这种水疹治疗起来很麻烦,而且那些大夫们肯定也不会冒着被传染的危险给病人救治,像这种传染病只会越来越扩散。
“没错,这是最近爆发的一种病,小媛也不知怎么就染上了。”歌姬微微叹气。
夏云依略一沉吟,既然她都已经来了江南,这儿又流传着这样的病症,她就不能坐视不管。
又嘱咐了歌姬和小媛几句后,夏云依便告辞了。
她特意去了一家医馆向老板打听,最近确实是爆发了这种水疹,而且医馆根本不允许这样的病人进门,以免传染。
当地的知府也下令将这些水疹病人隔离,让他们自生自灭。
夏云依打听到了那个隔离所,正准备去找慕容飞尘,两人一起过去看看情况,却在路边遇见了一对母子。
“救救我儿子,求求你们了,有没有大夫,救救我儿子!”那是一个脸色蜡黄的妇女,怀中抱着一个小男孩,他裸露出来的脸上,很明显也是患了那种水疹,而且他脸颊通红,应该是发了高烧。
根本就没有人敢上前去,路边的行人都是纷纷让道,避之唯恐不及。
那小男孩已经奄奄一息了,不得到及时治疗的话,他会死的。
“你先别急,我是大夫。”夏云依走了过去,毫不嫌弃他们脏乱,替小男孩开始检查起来。
“你是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妇人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眼里绽放出光亮。
夏云依也不推辞,迅速从怀里拿出了一小株冰凝叶,喂那小男孩吃下。
自从夏云依发现冰凝叶对发热有奇效后,便一直随身携带着。毕竟人很容易受到风寒,时不时地便有个头疼脑热,用冰凝叶再方便不过了。
夏云依又拿出刚才没有用完的金针,细致地替小男孩挑破水疹,有了上次的经验后,这次她做起来就熟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