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花坛旁，坐着一个孤零零的身影，手里捧着那块儿蓝莓慕斯，动作优雅的挖着往嘴里送。
这个年纪的小朋友大多都没长开，多少都有些肉肉的，他却清瘦孱弱，挺着脊背直直的坐着。
前方围过去了几个个头挺高的男孩儿，其中有一个很眼熟，就是在顾家的酒会上，欺负过他的大胖儿。
“祁连城，你挺厉害啊！刚开学就把别人逼退学了。”
大胖儿带着几个大班的小朋友，将他团团围住。
“找了半天原来在这里啊？上学期给你的教训不够是吗？还敢欺负大班的人！”
祁连城没说话，吃完最后一勺蓝莓慕斯，掏出纸巾擦了擦嘴，目光阴鸷的看向他们。
“看什么看？想挨打是不是！”
大胖伸手推了他一把，将他半边身子都推进了花丛里。
“说话啊！你哑巴了？”
大胖儿伸出手想扇他，先前在顾家的时候吃了他的亏，这次想要找补回来。
突然间，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个小肉团子，脑袋猛的撞在他的肚子上，差点把他吃的中午饭给顶出来。
“大胖儿，你怎么还欺负人？”
褚无忧还记得他，奶凶奶凶的指着他，这个胖墩墩怎么这么喜欢欺负人？
“你……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大胖儿捂着肚子，面部表情近乎扭曲，猛然间记不起来她是谁。
“这不是小班那个特能吃的吗？连中班的剩菜都吃！”
其中一个小朋友看到她一直找打饭阿姨添饭，就跟八百辈子没有吃过饭一样。
“忧忧交钱了为什么不能吃？那不是剩菜，只是没有打完的，忧忧吃了就不会浪费。”
褚无忧昂头看着他，两只小手攥的紧紧的。
民以食为天，所以她从不会因为自己吃得多，而感到不好意思。
“你就是能吃，像头小猪。”那个小朋友指着她骂道
“能吃是福，你就是嫉妒忧忧吃得多，小辣鸡！”
褚无忧两只小手交叉抱着，毫不客气的回怼。
“你才是小辣鸡，你怎么可以骂人啊？”
那个小朋友气的脸都红了，这个才到自己肩膀的小奶团子，居然还敢骂人？
“骂你怎么啦？你叫警察叔叔抓我呀！”
褚无忧吃的太饱，又走了一会儿，感觉站着有些累，就一屁股坐在祁连城身边。
“闭嘴，小崽子，我劝你识相些滚远点！”
大胖儿肚子上的痛劲儿过去，一脸蛮横的瞪着她。
想起来她就是那天被顾律抱着的那个奶娃子，所以不敢轻易对她动手。
“你才是小崽子，忧忧不走…”
褚无忧晃着两条小短腿儿，如果自己走了，他们指不定要怎么欺负人。
“快滚！”
一直不做声的祁连城推了她一把，可这小团子像块儿石头一样，推也推不动。
“？？？”
褚无忧气愤的瞪了他一眼，踢了一脚地上的小石子儿，稳稳的坐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
见她不走，小胖儿直接上手拽她的胳膊：“你快走行不行？别在这里碍事儿！”
“你别碰忧忧！”
褚无忧用力的抽回自己的胳膊，把大胖儿推倒在了地上。
小狐崽儿的力气不是他们能比的，大胖儿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奶娃子给推到。
此时，一个中年男老师恰好走了过来，目光扫过几个小朋友，眼神犀利，语气严肃的询问。
“你们围在一起做什么？”
“没什么……”
小胖儿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心虚的看了一眼老师。
“没什么就赶紧散了，回去午休！”
男老师抬了抬眼镜框，对于这几个大孩子想做什么心里门儿清，只是没有点到明面儿上。
“好……”
遇到老师大胖儿立马就怂了，恶狠狠的瞪了祁连城一眼，带着其他几个大班的小朋友转身就走。
“你们也早点回去，不要在操场上逗留太久。”
“知道啦，老师再见！”
褚无忧冲他甜甜一笑，挥了挥小肉手。
男老师露出一丝柔和的神态，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才转身离开。
两个小家伙坐在花坛旁，沉默了许久，小家伙忍不住问他：“祁风又打你了吗？”
“跟你没关系，别问！”祁连城冷漠的说道
“为什么不能问？忧忧在关心你，你能不能不要讲话这么难听？忧忧怕自己忍不住想揍你！”
褚无忧双手撑着下巴，凶巴巴的看着他，是真的想拿针把他的嘴给缝起来。
“你关心我？我们是仇人，你知道吗？”
祁连城神色一滞，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关心过自己。
“可大哥哥说大人之间的事情，跟小孩子没关系。
刚开始忧忧也觉得你是个坏人，和你爹爹一样是只可恶的黑蛟……”
褚无忧想起祁飞龙不仅伤害了自己的三哥哥，还残害了金金一家。
就忍不住想揍死他，然后把他扯直当跳绳。
“祁飞龙他不配做我爹爹，我没他这样的爹爹，还有我不是黑蛟。”
祁连城扭头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道，他恨祁飞龙，恨不得能亲手杀了他。
如果不是他作恶多端，肆意作孽，自己也不会以这种丑恶的方式诞生于人世间。
“那你是什么？”
在褚无忧的概念里，九尾狐的孩子就是九尾狐，就像金金一样，龙的孩子也一定会是龙。
难道黑蛟的孩子不应该是小黑蛟吗？
祁连城捂着眼睛，顿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说：“你见过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吗？我就是那样的怪物！”
说真的，他连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都不清楚，只能用“怪物”两个字来概括。
“没有，可世界上的妖怪有那么多，总有与众不同的，难道都要被称作怪物吗？”
褚无忧不解的看着他，确实很难以想象他的真身是什么样子。
可就算是跟别人不一样，那也有生存的权利。
“我原本的样子很丑，如果你见过，就会像他们一样厌恶我。”
祁连城的语气中透着几分寂寥，像他这样的怪物，无论是那个种族都不会接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