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那嫪毐真如你所说，乃是假太监？”
小皇帝李昭那张稚嫩小脸阴沉的可怕，司马懿言之凿凿，再加上之前从母后和嫪毐两人之间察觉到的异常。
司马懿这话的真实度已经在小皇帝眼中有了八九成。
而假如这件事是真的，那意味着什么呢？
他身后父皇的脑袋上大概不是冕冠，而是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而他，大离王朝的现任皇帝陛下李昭，头上不光有四位太后压着，现在还多了一位后爹。
李昭隐藏在书桌之下的手攥进了拳头，指甲插入手掌隐隐出现血迹。
“陛下，臣愿以性命担保，那嫪毐必然是霍乱后宫的假太监，此事若有半点不实，臣自刎以谢天下。”
与沉不住气的小皇帝李昭不同，送别了嫪毐之后的司马老贼眼中不再疯狂，唯有如深渊一般的阴沉。
小皇帝牙咬的嘎嘣作响，想起自己误以为嫪毐是太监，还专门成全他与母后的虚龙假凤，那种拉皮条的感觉让屈辱充斥着这位小皇帝。
“老师，朕相信你。”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嫪毐那厮武力不俗，老师你可有能人异士推荐，验明真身之后朕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或者我们直接在朝堂上揭穿嫪毐这贼人的真实身份，相信朝中那些权臣也不会坐视不理。”
“不，如此一来我皇家颜面扫地，要不求助后宫其他四位太后？”
小皇帝李昭已经完全陷入了愤恨之中，他可是大离王朝皇帝陛下，他也只有一个父亲，那就是先皇。
如今嫪毐居然敢染指他母亲，妄图当他后爹，当真是叔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了。
看着已经出离愤怒的小皇帝，司马懿很满意李昭现在的反应，嫪毐不论是真太监还是假太监，他的权利都来自于皇帝。
现在，嫪毐已经失去了皇帝的信任，甚至小皇帝欲杀之而后快，大仇得报，他怎么能不满意。
可仅仅是这样就足够了么？
不，他可是司马懿，只是弄死嫪毐这个杀千刀的太监，根本不足以解他心头之恨。
仅仅只是如此的话，春华的牺牲岂不是白费了，他司马懿的帽子能白戴？
“陛下先冷静一下，我们现在还不能动嫪毐那恶贼。”
“请听臣一言，如今的大离王朝后宫干政，权臣林立，陛下唯有嫪毐与东宫太后这一方盟友。”
“假如在此刻对嫪毐动手，无异于自断一臂，得不偿失。”
司马懿出言劝阻，小皇帝李昭是万万没有想到。
刚刚为了让他相信，司马懿把自己老婆被嫪毐侵犯的事都说了出来，按理来说司马懿应该更恨嫪毐才对。
毕竟比起他这个儿子，司马懿这个丈夫面对这种事容忍度应该更低才对。
“老师你……”
“难不成我们还要帮他保守这个秘密，但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司马懿身体站的笔直，脖子却一百八十度旋转，那阴沉的眼神看向了太后寝宫方向。
鹰顾狼视，窃国之相。
只是他背对着小皇帝李昭，所以那充满野心的眼神并没有吓到小孩子，李昭也只是觉得司马懿脖子很灵活。
“陛下，臣一样仇恨那嫪毐恶贼，恨不得生啖其肉。”
“可陛下现在需要他，需要这么一个帮陛下夺权的鹰犬，干尽坏事，把后宫其他三位太后以及朝中权臣都得罪个干净，当陛下手中染血刀剑的人。”
“等他帮陛下夺权成功，那也就是嫪毐恶贼恶贯满盈之时，届时恶贼将受尽天下人唾弃，千刀万剐而亡，甚至不需要陛下动手，也能不失皇家尊严。”
这招啊，这招就叫做杀人不见血，乃是司马懿给小皇帝李昭出的主意。
当然，这只是第一层而已，毕竟鹰顾狼视的司马懿总不能把自己这个渔翁得利的黄雀身份也告诉李昭这个螳螂吧。
……
太后寝宫。
体力消耗过度的赵姬已经陷入了熟睡之中，嫪毐披着长袍站在门后。
而门外是一个九品送信老太监，正在和嫪毐汇报着御书房中的一切。
这老太监不是旁人，正是原黑石杀手首领转轮王。
以他一品指玄境的实力，偷听御书房中两个普通人谈话，自然易如反掌。
“行了，你退下吧。”
“让叶綻青继续盯紧司马懿，小皇帝那边你亲自跟进，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门外的转轮王汇报完了情况，接受了嫪毐新发布的任务之后，悄然离去。
嫪毐紧了紧身上披着的长袍，看着凤塌上熟睡的赵姬，不由得咧嘴一笑。
他并没有太把小皇帝放在眼里，虽说生于帝王之家，多少有些心计与城府，但即使他是龙，也不过是条幼生期的小龙而已。
至于司马懿倒是最后分量让他重视，但倒也不至于太过担忧。
毕竟这个世界并不是单纯的王朝争霸，还有那璀璨的武道，拳头大一样能单枪匹马把皇位上的那位拉下马。
司马懿是智计无双阴险狡诈，但前世经历过信息大爆炸年代的嫪毐也不差。
假设司马懿有八百个心眼，那嫪毐至少也有七百九十九个。
最让嫪毐有恃无恐的恰恰还就是司马懿引以自豪的点。
为了让自己显得更加人畜无害，司马懿选择不碰武道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谋士。
这一点确实很奏效，至少朝中无人觉得他有威胁。
可这一点也恰恰是嫪毐胸有成竹，不怕司马懿智多如妖的地方。
智商再高，一拳撂倒。
哪怕他再聪明，不也察觉不了转轮王这位一品指玄境高手的偷听么。
随手扔掉长袍，嫪毐钻进了暖洋洋的被窝里，一把揽过赵姬抱在怀里，不顾怀中佳人在熟睡之中不满的呢喃，脸对脸贴了上去。
其实没有司马懿的挑拨离间，也总会有这么一天，想要翱翔于天际的龙不会甘心被人辖制。
哪怕没有司马懿，等到小皇帝真正羽翼丰满那天，一样会和他与赵姬走到这一步。
嫪毐自己也没有把安危交给他人手中的习惯。
只是司马懿让这一天提前挑明了而已，既然他们想让嫪毐当那把沾满鲜血的刀，那就要做好自己鲜血也沾染上去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