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几面，就能看出来了？”
“嗯。你没听老李说啊，他老婆身体不好，他们婚后一直想要孩子，但一直怀不上，后来遭了好多罪才生了他女儿。而且他三句话不离妻儿，每次路过景区他给我们介绍时，总会笑眯眯的说上一句他和老婆孩子上次来是什么样的，他老婆喜欢吃什么，女儿喜欢吃什么，喜欢的餐馆在哪条街，他都记得很清楚。”
“可是我问他，他喜欢吃什么时，他总是笑呵呵的说，他是个粗人，吃啥都喜欢。我爷爷也是这样，一直记得我和奶奶的喜好，可是我仔细想想却想不出他的喜好具体是什么，好像习惯性的觉得我和奶奶喜欢的，也是他喜欢的。”
鹿南嘉看着认真听她说话的顾晏舟：“一直到前年奶奶去世后，我才知道爷爷原来喜欢吃螃蟹，以前奶奶在的时候，因为奶奶不爱吃，所以他很少买，买过几次也都把好吃的地方留给我了，自己抱着一堆螃蟹腿，长吁短叹的说不吃就浪费了，当时奶奶还笑他一辈子都那么抠门。”
“所以，奶奶也不知道爷爷爱吃螃蟹？”顾晏舟伸手握住了鹿南嘉的手，捏了捏。
“应该不知道吧，我爷爷是个很会为他人着想，很会隐藏自己想法的老头。老李应该也是这样，是我认知里爱家的平凡父亲模样，做他的女儿应该很幸福。”
她靠在椅背上，侧头朝顾晏舟笑了笑，翻转了被他握住的那只手，与他掌心相对，手指穿插进了他的指间，与他十指相扣：“我觉得他们很好，但我不要你做像老李和爷爷一样的丈夫和父亲，我想像你了解我一样，了解你的喜好。”
“好，都听宝贝的。”顾晏舟回给她了一个温柔微笑，探身亲了亲她的额头。
飞机落地江城时，天已经黑透了。
一出机场，鹿南嘉就看见了被顾晏舟抓来接机的王岑，他裹着一件造型夸张的灰色羊羔毛外套，靠在车上，指间还夹着一根烟，时不时猛吸一口，吐出一串白烟。
看见顾晏舟和鹿南嘉出来，他懒洋洋的把烟扔在地上，用脚捻灭后，又弯腰捡起，找了张皱巴巴的纸巾包住，又塞回了口袋。
“呦呵，二位这是终于舍得回来了？”
“王老师新年快乐！”
王岑看着她笑笑，下意识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却被顾晏舟警告似的瞪了一眼，他赶忙收回手，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新年快乐啊，小鹿同学，玩得开心吗？”
没等鹿南嘉回答，顾晏舟就把手里的行李箱递给了王岑：“还不错，有我在，她不可能不开心。”他打开后座车门，手护着门框，让鹿南嘉上车。
王岑看了他一眼，认命的拖着箱子往后备箱放：“啧，老顾，你过个年，年龄长了一岁，脸皮看来也厚了不少嘛！”
箱子很沉，他一下没举起来，脚下还绊了个踉跄：“你们俩往箱子里装啥了，这么沉！”
顾晏舟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箱子，轻松放进了后备箱，他拍了拍王岑的肩膀，笑笑：“新的一年，祝你少熬夜，黑眼圈这么重，人都熬虚了。”
王岑摸了摸自己的眼圈，叹了口气：“没办法，钱难赚啊！像你这种资本家肯定不懂我们贫苦大众的心酸。”
“钥匙给我，我去开车。”
王岑愣了愣：“今儿早上我看得可清楚，太阳是从东边升起的。”
“夜猫子开的车我可不敢坐，快拿来。”
王岑笑呵呵的把车钥匙递给他：“我能和小鹿同学一起坐后排吗？”
“随你。”
坐进车里，王岑系好安全带，扒着副驾驶的座椅靠背，伸手指着顾晏舟的手机：“餐厅我订好了，晚苏他们都到了，位置发你手机上了，你自己导下航。”
“叶晚苏回来了？”
“嗯，本来说是打算在家过完元宵的，可奈何她家那个小朋友追得紧，软磨硬泡，每天给她发篇读后感，可怜她放假还得天天批作文，遭不住了，同意早点回来见见。”
“小朋友？”鹿南嘉看着王岑，直觉告诉她，又有瓜能吃。
“昂，也是你们学校的，叫什么沈知絮。别的不说，小伙子长得倒还蛮帅的，小鹿同学认不认识？”
鹿南嘉看着后视镜，偷瞄了眼顾晏舟，见他神色无异，回王岑道：“见过几次，确实还蛮帅的。”
王岑正准备和她细聊，却听顾晏舟插话道：“我遇见林桓了。”
王岑的表情顿时就僵住了，他皱了皱眉头，语气明显不悦：“他又想干嘛？”
“他妹妹回来了，想见你。”
王岑沉默着靠回了椅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腿，神情是鹿南嘉从没在他脸上见过的严肃：“是林瑶想见我，还是他想见我？”
“有区别吗？”
鹿南嘉看看顾晏舟，又看看王岑，这个瓜，好像越吃越大。
好半晌，王岑转头看向窗外，手也重新揣进了口袋里。
鹿南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随着车子向前行驶，窗外闪烁的霓虹灯，交替映在车窗上，和他的影子融在一起，他戴着卫衣帽子，看着窗外，很像他在漫画里画过的一幕场景。
主角时隔多年，再次听见了旧日爱人的消息，只可惜深情已远，往日浪漫也已归为曾经，欢笑怒骂，回想到底，记得最清楚的却是分手时为了伤害彼此，放过的狠话。
她有预感，王岑的瓜肯定会虐。
一路无言，下车时，王岑又变回了平日吊儿郎当的开朗样子，开开心心的和顾晏舟打趣着，领着他们，往订好的餐厅包厢走。
一推门，人基本到齐了，就等他们了。
鹿南嘉坐在顾晏舟和王岑中间，手里还提着刚刚忘记放在车上的老李送的包子。
王岑以为她带进来是为了分给大家，怕她不好意思开口，于是好心笑着问道：“小鹿同学，手里的塑料袋拎一路了，神神秘秘的，快打开给我们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鹿南嘉有些尴尬的看了眼顾晏舟。
顾晏舟侧头问她：“想分给他们吗？”
“我忘记放车里了。”
“那我帮你拒绝。”
鹿南嘉忙是按住他的胳膊：“别，分给大家尝尝也挺好。”
“舍得？”
“你会再给我做的，对吧？”
顾晏舟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把她手里的塑料袋递给王岑：“酸菜包子，不过凉了，让服务员帮忙送去后厨热一热吧。”
王岑接过袋子，打开瞧了一眼：“哟，这么大的包子，有点像以前学校食堂做的，也是有几年没吃过了，小鹿同学有心了。”
鹿南嘉冲他笑笑，却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