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我的乖孩子，没想到吧，我们都来了！”
鹿南嘉点点头，她站直身子，佯装嗔怪的看向正搀着顾奶奶的顾晏舟：“爸妈和爷爷奶奶们要来，你怎么也不和我说啊？”
鹿爷爷曲起手指，宠溺地敲了敲她的额头：“晏舟要说了，还能叫惊喜啊！”
鹿南嘉摸摸自己的额头:“爷爷!你别敲我头，会长不高的。”
“诶呦，你都多大了还想着长高的事？”鹿老爷子笑道。
“人家说了，二十四还能窜一窜呢，我还没到二十四岁，肯定还能再长，我相信只要心诚，长到一米八不是梦！”
她说得一本正经，一家人却一起笑了起来。
顾衡把手里抱着的向日葵花束递给鹿南嘉：“小嘉，毕业快乐。”
鹿南嘉接过花束，有些惊讶的看向了顾晏舟，顾衡道：“我和你妈妈本来想着挑一束别的花，但晏舟非要送你向日葵。小嘉，是不是不喜欢啊？”
鹿南嘉摇摇头，她伸手捏了捏花瓣：“我很喜欢，谢谢爸爸妈妈。”
鹿老爷子看了看鹿南嘉手里抱着的花，又转头看了看顾晏舟，想了一会儿，突然一拍手道：“嘿！我想起来了，晏舟高中毕业那年，是不是也给小嘉送过一束向日葵？”
顾晏舟微笑着点了点头：“爷爷记性真好。”
李慕道：“所以，你这次也非要送她向日葵？”
“嗯，毕业送向日葵寓意好。爸妈，爷爷奶奶，你们不是说要和小嘉一起拍合照吗？”顾晏舟提醒道。
顾爷爷拉着顾奶奶和鹿老爷子，抬头看了看身后的孔子像：“我看这里就不错！我们在这儿拍照吧！”
李慕多走了几步，她绕到孔子像前，看了一眼：“这会还有人正拍着呢，咱们得等一会儿。”
顾衡伸手接过了鹿南嘉抱着的学士帽，轻轻理理了帽檐上的穗子，温柔地帮她戴在了头上：“我们小嘉要成为大人了。”
顾奶奶笑着道：“可不是嘛，家里最小的孩子也要长大了。这种好日子，顾衡你可不兴掉眼泪哈！”
“妈！您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呢！”
李慕走回了他身边，一边帮鹿南嘉整理着绶带，一边打趣道：“就是，想当年他参加晏舟的大学毕业典礼，就哭得一塌糊涂。当时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参加的不是儿子的毕业典礼，而是激动自己四五十岁‘范进中举’，终于混出了个文凭。”
顾衡尴尬的撇了撇嘴，对鹿南嘉小声道：“别听他们胡说，爸爸不会哭。”
顾晏舟笑着揽过鹿南嘉的肩膀，看着顾衡：“爸，哭不丢人，你说过的，不管是男女都有哭的权利。”
李慕推开他搭在鹿南嘉肩膀上的手：“我刚整理好绶带，你又给我压乱了。还有啊，顾晏舟我可警告你，你没事干，别招你爸，他要是再掉金豆子，你就去哄他，丢人死了，快六十岁的人还动不动就哭，哪来这么多感性要抒发。”
鹿南嘉憋着笑，不经意间将目光移向了顾老爷子。
她瞧见顾老爷子望着教学楼门口穿着学士服零零散散拍合照的学生和家长，听着从大礼堂里传来的“长亭外，古道边……”也是隐忍的红了眼眶。
鹿南嘉曾听鹿老爷子和她讲过，在他们年轻的时候，读大学是一件很奢侈困难的事。可能举一家人之力也未必能供出一个大学生。
就是因为不容易，所以当时的同窗情谊才显得格外珍贵，一毕业，大家去往天南海北去搞建设，谋发展，当时可能也约好过，就算毕了业也要多写信，多联系。
可历经五十多年世事变迁，当年的黑白毕业照都已经泛黄，曾经的同窗也可能一分别就是一辈子，甚至再聚会能到场的都没剩下几位了。
老人对于分别总是要比年轻人拥有更多的体会感悟，那是经过岁月洗礼后，自然形成的沧桑。
一辈子的时间太长，长到他们见过了太多离别生死。
就像《送别》这首歌，在她听来不过就是告别学生时代，但或许在爷爷奶奶们听来，告别的不止是生命中的某一个阶段，更可能是他们逝去已久的青春，或是曾经送别过，如今再也见不到的故友。
她不知道，这样的场景到底勾起了爷爷什么样的回忆，但总归感性这件事，大抵就是这样遗传下来的。
终于轮到他们去孔子像前拍合照了，鹿南嘉抱着向日葵花束站在最中间，她身旁站着鹿老爷子和顾老爷子，顾老爷子身边站着顾奶奶和顾衡李慕。
顾晏舟拿着相机和支架跑到远处摆好，调好角度和定时，然后忙是跑回来站在了鹿老爷子那边，但他有意在自己和鹿老爷子中间空出了可站一人的位置。
后来鹿南嘉在看照片时，知道那个位置是顾晏舟有意留给奶奶的，他的细心，总能体现在每一个小细节上。
而这样的小细节，总是最让人感动，也最让人沉溺于他的温柔。
拍完照，鹿南嘉和顾晏舟带着家人一起逛了逛校园。
当走进江大的图书馆时，鹿老爷子站在一楼大厅里，望着墙壁上的题字，缓缓道：“我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八十年代，这间图书馆翻修的时候。”
“嗯？”鹿南嘉有些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鹿老爷子笑笑：“傻孩子，不知道吧！爷爷曾经还给这儿捐过书呢！不过现在都不足挂齿了。”
顾爷爷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老鹿，你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感慨良多。”
“是啊，感慨良多，想当年，咱俩认识的时候，你还是二十多岁风华正茂的小伙，现在怎么着，不也是儿孙满堂了。可见，岁月不饶人啊，咱们这岁数也只能缅怀一下过去了。”
两个老人相视一笑，顾奶奶拉着鹿南嘉的手，小声道：“就你这俩爷爷，有一个算一个的矫情。”
李慕也跟着笑道：“可不。”她指了指站在自己身边的顾衡：“等你们爷爷再多感慨两句，你们爸爸也要哭了。”
顾晏舟笑了笑，他提步上前，揽住两位爷爷的肩膀：“好了好了，这个景点游览结束，咱们上去看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