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南阳府衙门口,眼睁睁看着穆拉约维夫大摇大摆的离去,可是左宗棠除了一阵阵的怒火冲天而起,并不能冲进去拉住穆拉约维夫,因为门口还有几十名俄军正端着枪!
“大人,我们回去吧。”一名随从开声提醒。
“嗯?”左宗棠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这名随从的语气完全没有应该有的愤慨,而是平平淡淡,不禁看了过去。
这名随从叫做陶桄,是左宗棠的女婿,是前两江总督陶澍之子,因受左宗棠赏识,娶了左氏长女左孝瑜为妻,并被左宗棠引为心腹,带在身边磨练,刚刚就是他,大哭着要为那名女子报仇。
此时的陶桄,与之前的义愤填膺表现是天壤之别,冷静的让人心底寒,左宗棠摇了摇头,叹道:“光表(陶桄表字),还有你们,是不是都对我不满?”
陶桄拱了拱手:“大人言重了,如今正是我朝有求于俄人之时,忍一时之辱也是无可奈何,我等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话是这么说,但左宗棠分明能听出这个女婿对自己的怨气,再一看其余的人,也是差不多,不由苦闷道:“俄人虎狼之心,趁我朝有求于他行禽兽之事,哎,一边是社稷,一边是苍生,社稷苍生两难全啊,若是我大清能挺过这一关,我左某愿入十八层地狱赎此罪孽,如今本官所能做的,无非是尽量收拢难民,也算是聊尽一份心力了,走罢,我们回去。”
左宗棠翻身上马,抽鞭远去。
以陶桄为的随从们,目中相继浮现出了一丝敬意,他们突然理解了左宗棠的痛苦与愤怒,大清朝糜烂至此,左宗棠纵有拳拳之心,以他一人又能如何?
“走罢!”陶桄也跃上马匹。领着随从紧紧追在了左宗棠身后。
回到了襄阳,左宗棠正如他自己所说,散兵力收拢安置难民,虽然这很危险。因为在襄阳东南五百里的汉阳驻扎有民盟军一个军两万多人的兵力,而他手上只有万人左右,一旦民盟军来攻,十有**襄阳守不住,但他焦头烂额。已经顾不得了,只能着人留意汉阳的动静。
好在民盟军并未趁势来攻,让左宗棠得以放手施为,可是在十月三日那一天,传来了民盟军于五日前又有一个军进驻汉阳的消息,这显然是准备在决战爆之前对荆襄动手,对豫东皖北的淮军与湘军形成挤压之势,抢占战略上的制高点。
“本官还得跑一趟南阳,请俄人出兵。”尽管很不愿意再与俄国人打交道,可是左宗棠又不得不去。才刚刚向左右把话摞下,陶桃却匆匆奔了进来,嚷嚷道:“岳父,石泉兄来了。”
陶桄嘴里的石泉兄,名叫杨昌濬,是理学大家罗泽南的弟子,自幼聪慧,身材魁梧,臂力过人,在历次与太平军的作战中累积战功。迁为知县与府学教授,堪称文武齐全,是左宗棠很看好的一员将才,却在三年前。杨昌濬由于丧父,不得不回湖南老家湘乡县丁忧三年,在去年湖南被民盟军攻下并罢黜理学之后,左宗棠还担忧他呢,这一听到他的消息,顿时喜出望外。
“哎呀。原来是贤侄啊,来来来,快进来!”左宗棠笑呵呵的迎了上前。
杨昌濬一躬到底:“小侄见过伯父。”
“不用多礼,你来了正好,老夫正是用人之时,先坐下再说。”左宗棠热情的招呼。
“这个....”杨昌濬却是现出了迟疑之色,迟迟不落座。
陶桄忍不住问道:“石泉兄,可是有事?”
杨昌濬向左右看了看,左宗棠虽然心里疑惑,可是也明白了,向左右挥了挥手:“都下去。”
“是!”随从纷纷施礼离开,屋子里除了杨昌濬,就只有左宗棠翁婿,只不过,杨昌濬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陶桄催促道:“石泉兄,可是有了难处?哎呀,你和我们有什么好顾忌的?有话快说。”
“那....那我就冒味了。”杨昌濬猛一咬牙,把头顶的瓜皮小帽抛了开去。
左宗棠翁婿看的清清楚楚,随着帽子拿开,杨昌濬那一截油光滑亮的大鞭子也跟着帽子离开了后脑壳,这显然是粘上去的,霎时间,两个人全都惊呆了,怔怔看着杨昌濬。
杨昌濬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光突突的后脑壳。
“你....石泉兄,你为何把辫子剪了?莫非你投了短毛?”陶桄突然不敢置信的问道。
杨昌濬留着寸许短,就是一副标准短毛的模样,左宗棠的脸沉了下来。
即然揭开了身份,杨昌濬索性大大方方道:“去年我在老家为父守丧之时,民盟军王总司令特意找上门,与我长谈一番,我有感于他的赤诚之心,是以答应在丁忧期满之后为民盟军效力,如今三年已满,因此剪了辫子,正式加入了民盟军。”
“石泉兄,你糊涂啊!”陶桄急的大叫道:“短毛在湖南大肆屠杀乡绅,又公开捣毁朱子塑像,把二程与朱子移出文庙,禁绝理学,你投了短毛,可对得起皇上,可对得起你的老师?石泉兄,听弟一句劝,趁着大恶尚未铸下及时回头,尚不为晚啊!”
左宗棠也把期许的目光投了过去。
杨昌濬却斩钉截铁道:“你们这是对民盟军存有偏见,包括以前的我也是一样,可是细细想来,湖南乡绅自有取死之道,伯父与光表老弟都是湖南人,想必也清楚湖南佃农的苦,那哪是人过的日子?佃农难道就不是人吗?
而民盟军是代表工农与工商业主的利益,天然与腐朽堕落的地主阶级为敌,如今的湖南,你们有机会可以去看看,民众都分到了田地,轻徭薄赋,安居乐业,各族和谐相处,工商业也有了蓬勃展的趋势,包保你们见了会大吃一惊。
这岂是理学能带来的?理学影响中国千年之久,固步自封,愚民惑民,把一个原本强盛的中国渐渐拖入泥潭,及至清英战争,大败尚且是一回事,可是更加严重的,是英军舰队与清庭水师激战之时,每当清庭战舰被击沉,两岸围观的数万民众竟纷纷鼓掌叫好!
英军统帅巴夏礼不解问左右,买办答曰:国不知有民,民又何以知其国?
你们看看,这就是理学带来的恶果,国家以民众为畜牲猪狗,民众则以麻木冷漠回报国家,而当今世界,列强争霸,独中国羸弱,长此以往,中国岂能不亡国灭种?
要想拯救中国,只有施行民主,开启民智,罢黜理学,我与理学一刀两断,自认问心无愧,老师日后也会理解的,至于咸丰,他对中国有什么贡献?我为何要对得起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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