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如暴雨急促、密集、而又沉重的咚咚战鼓声,响彻这片旷野上空。
只是间隔了几息,建奴和蒙古鞑子的军中,也响起了高亢嘹亮的号角声。
战鼓声和号角声直冲九霄,一股肃杀之气,由然而生。
骤然之间,明军鼓声大作,纛旗在风中猎猎招展。
孙传庭,以马刀斜指建奴和蒙古鞑子,大声喝道:“杀!”
伴随着战鼓的声音,明军率先发起了进攻,七万骑兵同时冲锋,大地都发出了沉闷的哼声。
济尔哈朗,见明军发起了冲锋,没有丝毫的迟疑,也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建奴和蒙古鞑子,手持弯刀铁锤,吼叫着一拥而上。
济尔哈朗,骑在马背上疾冲了一段这才发现不对,两军之间的这片荒野的地形是一片坡地。
己方军队处于上坡,而明军则是下坡,这地形对己方的骑兵冲锋,是极为不利的。
但事已至此,明军的马刀都顶到了鼻尖,要想在这时做改变,已然来不及,暗叹,“自己约的仗跪着也要打完。”
建奴和蒙古鞑子,碰到这样的地形当然不是巧合,这是孙传庭选的战场,当然是有利于明军。
群军凄厉的号角声战鼓声,在空中水火交融,喊杀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两股钢铁洪流越来越近,都以不可阻挡之势奔涌而来,扬起的灰尘滚滚涌动,宛如海啸来袭,令人望而生畏。
排山倒海的钢铁洪流,终于相撞了,若九霄雷霆响彻山谷,又如惊涛拍岸猛不可挡。
马刀和弯刀、铁锤铿锵飞舞,沉闷的喊杀声与短促的嘶吼声,使山河震颤!
兵刃交击,喊杀声四起,你砍我一刀,我刺你一剑,放眼皆是血肉横飞。
空中不断有鲜血在抛洒,滚落于地的头颅,不分敌我越来越多。
一双双杀的血红的眼睛满是仇恨,紧紧的盯着敌人的要害,都恨不得将对方的头颅摘下来。
整个旷野间充满了,刀剑相击的刺耳声响,震天的喊杀声里,夹杂着哭爹喊娘的嚎叫,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地上的枯草,早已变得血红。
明军借着地利的优势,在与敌人接触的刹那,占尽了便宜。
随着短兵相交,地利的优势已然不见,即使这样,建奴和蒙古鞑子,也在第一波吃了大亏。
整个旷野都是黑压压的人头,随着不断的战斗,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有马的、有人的。
他们的声音早已变得沙哑,但还在竭力的嘶喊,战斗愈演愈烈,双方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一个个满身血污的士兵,不断的挥舞着手中带血的刀刃,或是劈砍、或是挑刺、施加在敌人的身上,发出噗噗噗的入肉声。
明军士兵,眼里透着视死如归的冲天豪气,真正做到了兵报必死之志,只要还有一口气都会提起马刀冲向敌人。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满身血污的士兵,一边举刀猛砍,一边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残肢断臂摆满了一地,有被重锤击倒的士兵,已是脑浆四溅,被斩掉头颅的尸体,脖颈处还汩汩的往外流着鲜血,尤为的慎人。
大量的鲜血渗入泥土之中,原本暗黄的土地,泛着一片黑褐色,空气中的血腥气,比先前更加浓烈了。
引得空中那群盘旋的食肉秃鹫,发出比之前更为嘶哑的鸣叫,令人胆寒发直,不寒而栗。
带血的刀剑,或低沉或高亢的嚎叫,从战斗之初就从未间断,整个山野都被这种原始又野蛮的搏杀所笼罩。
残阳如血,落日的余晖把地上的鲜血照得更红。
鳌拜满身血污,策马来到济尔哈朗跟前,和济尔哈朗那一身整洁的戎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当然不是济尔哈朗武功高超,能做到身不染血,而是他根本就没有冲入战阵。
济尔哈朗,用不善的眼神瞪盯着鳌拜,厉声喝道:“你不去杀敌,回来干什么?”
鳌拜,下意识用满是血污的袖口,擦了擦满是血污的脸颊,这显然起不到擦拭的效果,鳌拜的一张脸上,只有两个眼珠在动。
鳌拜,面露一丝苦笑,用那干涩嘶哑的声音说道:“王爷,暂时撤军在图后计吧!
这股明军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他们根本不躲避,都是以伤换伤以命换命,这样耗下去,我们损失太大,还如何东进?”
济尔哈朗双目紧闭,他又何尝不知道鳌拜所说,一旦损失过大,且不说东进还有没有意义,自身也会更危险。
他只是不愿意接受,被明军阻挡去路的事实。
“唉……”济尔哈朗睁开双眼,面露苦涩,之前的豪言壮语早已不见,沉声说道:“先撤吧!”
几息过后,撤军的呜呜号角声响彻天际。
建奴和蒙古鞑子的士兵听闻撤军的号角,向西且战且退。
在战阵中厮杀的孙传庭,自然也听到了建奴和蒙古鞑子的退兵号角。
孙传庭并没有追赶,扯着沙哑的声音喊道:“退兵!”
不多时撤退的鼓声咚咚咚,传遍整个战场,明军闻声而退。
两股钢铁洪流,宛若退潮的潮水,朝着不同方向缓缓退去。
高崎,满身血渍、蓬头垢面的,来到孙传庭跟前,手里捏着一把卷刃的马刀,还有滴滴血珠滑落。
“督帅,为什么不追击?”高崎一张嘴说话,露出了满嘴的白牙,把脸上的血污,衬托的更加猩红狰狞。
孙传庭一边摇头,一边说:“能把建奴和蒙古鞑子击退已是不易,我们并没有兵力优势,骑兵的战斗力也不如敌人强。
之所以能击退敌人,完全是凭着战士们的一腔热血,和不怕死的精神,与敌人以命换命。”
“督帅,难道就这样放建奴和蒙古鞑子走了?”高崎不忿的说道。
孙传庭,看着高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缓声说道:“你把建奴和蒙古鞑子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这样他们就会退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