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人影一闪而过，瞬间便被吞噬。
“你可别吓叔叔。”
慌神间，车子往左边偏了半寸，好在四周都没车，我赶紧给他回正。
“大娘，醒醒，大娘。”
老太太悠悠睁开眼。
看来她跟我一样，估计也是一夜没睡，打了个盹之后精神看起来好不少。
“师傅，到啦？”
我说还没，倒是被你家孙女吓够呛。
她迷迷糊糊，还以为美丽犯了什么错，伸手便要打，吓得小姑娘缩了缩脖子。
我赶紧制止下来，说：“大娘，美丽老说能在车外看到她爸，你看看是不是。”
老太太一急，趴在车窗往外瞧，可仔仔细细看了大半天，除了沿途的杂木，再没有其他的。
她叹了口气：“这丫头估计是太久没见他爸，想他了吧。”
“真没有？”
老太太一脸疲惫得看着窗外，感叹道：“若是那小子真来看闺女，那我们可能真看不到他最后一面了。”
说完，她又开始抹起眼泪。
我也不知说什么，安慰来，安慰去，也就这么几句话，便只好说道：
“大娘，别急，再有个半小时，我们也快到了。”
至于刚才车窗外闪过的人影，我只当眼花吧。
后面一老一少，车速我不敢开太快，一直控制在100迈左右，安全总归第一。
小丫头还冲着车外笑着，老太太也没了睡意，坐在后椅上发着呆。
“奶奶，是大汽车！是大汽车！”
正疑惑她口中的大汽车是什么，一辆中型大巴呼啸而过。
我一看车牌…
好家伙，这不是当时老太太他们坐的那辆？这么快就修好了，而且还超了我？
老太太虽然没说什么，可我自己却有点尴尬。
说好的快点赶到佛江，没成想反倒没人大巴快。
“咳，咳！”
为了找回面子，速度也不控了，直接踩到140左右。
导航里一直提示着“超速行驶”，我也没当回事，反正可以超10％，只要注意好测速点，这点超速不在话下。
老太太也想早点到，就没说什么，只是把小丫头抱得更紧。
速度上来之后，顿时感觉车有点飘，但也在控制范围，不碍事。
前面大巴司机也是厉害，就我140迈的速度，愣是追不上，气得我还想提速。
想想一车三条人命，还是算了。
追追停停，眼看着就要把大巴车超了，哪知收音机里头一阵杂音。
路边树林倒映到前挡风玻璃上。
交错间，之前那张人脸再次出现。
猛然一张人脸放在眼前，我习惯性得点了脚刹车。
好在并没刹死，否则车就得侧翻出去。
突然的减速让身后老太太身子前倾，却还是义无反顾护着怀里丫头。
顿时，老太太头上冒出个大包。
“大娘，没事吧？”
再看前挡风玻璃，除了远去的大巴车，哪还有什么人影。
看她龇牙咧嘴的样子，估计这一撞不轻，可她还是摇着手：
“没事，没事。”
突然发生这种事，瞬间让自己清醒许多…我去跟个大巴飙什么车啊！
懊恼之后，重新将速度控制在一百左右，再也不敢猛踩油门。
“前方急转弯，请小心慢行…”
手机里传来林志霖姐姐动人的台湾腔。
为了安全，我特意把速度又减了下来。
这条弯道弧度够大，几乎成对折卡在山腰。
过弯的时候我开得特别小心，生怕出什么意外，可…
弯道拐角，高速护栏，居然生生空出一块。
碎片散落一地，断接处几乎完全变形。
我多看了两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车冲出了弯道。
这要是冲出去，高速下的断崖可要人命。
这是整一圈的盘山路，过弯之后我走得更小心，生怕再出现什么意外。
好在一切顺利，路上没什么事发生，只是高速上多了些塑料残骸，稍微避着点也容易通过。
那张鬼脸也不再出现，老太和孙女又打起了盹。
我看了看导航…
走完这条盘山高速再开个十来分钟就到佛江出口，便没让他们起来，让他们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哈～～～啊～～～”
开了这么久的车，我也犯困起来。
给了自己两巴掌，强行提起精神。
快到出盘山高速的时候，哪知又是一脚急刹，直接停在高速上！
这可不是我打盹闹的，而是前面横着一辆大巴，冒着火星，直接把路堵死了。
“师傅，怎么啦？”
好在这回没把这老太太撞倒，否则指不定撞成什么样。
“你看，那是不是你们那辆大巴！”
她搓了搓眼睛：“年纪大了，老花眼，看不清。”
我也有点近视，只好眯着眼睛再看一遍。
车牌…就是那辆！
顾不上那么多，我先把车开到应急车道，报完警，嘱咐她俩别下车，自己上去看看情况。
大巴车已经摔得不成样子，车身跟拧成了个麻花一样。
我想起那个急弯，抬头看了看…不会是直接从山腰掉下山脚的吧！？
原本以为这么高掉下来，不会有人活着。
哪知透过大巴车窗，里头男女老少全都抢着往外爬，只不过车身变形，全部交织在一块，谁也走不出来。
居然都活着！
我赶紧上去帮忙，试试看，能救一个是一个！
“先救我！”
“先救我！”
所有人都在呼救，我只有一个人，只好从最近的那个救起！
手刚伸进去，就有好几双手拉着我，让我给他们拉出去。
“别急，别急，警察马上到。”
靠得最近的是位姑娘，此时脸上已经满是血迹，披头散发，哽咽着呼喊，声音都已经喊哑。
我抓住她的手，想给她拖出来。
可仅仅拉了十公分，就再也拉不动，也不知她下半身被什么卡住了。
“救我…救我…”
大巴车上的火光越来越浓，我都能感到扑面的热浪。
我叹了口气…再试试！
又拖出几公分，可就是始终拖不出来。
“救我，求求你救我。”
她哭得很伤心，泪珠不断砸下地面。
“我救你！”
一咬牙，一跺脚，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手没抓稳，直接栽倒下去。
“师傅，你还在这干嘛，车要炸了！”
这声音…
“大娘，过来帮把手，咱们把这姑娘拉出来！”
她眼神怪异得看着我：
“师傅，等警察来吧，这车像是真快炸了！”
“再试试，再试试，能救一条人命是一条！”
老太太眼神怪异得看着我：“这姑娘…已经死了。”
“不可能，刚还在求救！”
顺着拽着的手腕往里，姑娘只剩半身，断开的大巴车钢架，穿在上半身的肋骨位置，死死扯着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