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历史上曾经有这样一个民族,辉煌过也没落过,因为族人中一个大英雄的出现,使这个民族位列五胡成为统治中原的皇族,同样因为另一个汉人大英雄的出现,这个民族几乎被消灭殆尽。这个民族叫羯族,两个大英雄一个是石勒,一个是冉闵。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在冉闵动的对胡人的大屠杀中羯族的一支顽强地活了下来,后来他们的部族领抓住了拓跋氏崛起带来的机遇,使部族成为受到大魏朝特别优待的部落武装,不但成为离散部落政策的特例保留了部族的完整,领还享受到雁臣的待遇。
所谓雁臣指的是享受大魏政府特别照顾的部族领,朝廷允许他们冬天住在洛阳做朝臣,夏天返回部落统治部众,北方部族领们往往因惧怕夏天的暑热而不愿意居住在洛阳。
当羯人中又一个大英雄横空出世的时候,一切似乎暗示着这个民族要复兴了。活下来的羯人已经改称契胡,他们的现任领叫尔朱荣,这是一个拥有天使般的面容和魔鬼般的心肠的人,他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和一颗平定天下的雄心。
当大魏朝正规军在北边的剿匪行动节节失利的同时,尔朱荣和他的部族武装却连战连胜,成为一枝独秀的奇葩,受到了洛阳政府的高度重视。让我们看一下英雄的家轨迹。
六镇大乱后,尔朱荣在秀容大本营散财招聚流亡,靠着自己可以谷量的宝马组建了一支力量强大的契胡骑兵。正在他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机会不期而至。秀容内附胡民乞扶莫于攻破郡城杀死太守;与之呼应,太仆卿6延奉命巡查秀容,被南秀容牧民万子乞真杀害了。
朝廷震惊,因为6延的身份很特别,他出身于勋贵八姓之一的6氏,曾经做过长安镇将、济州刺史、武川镇将、怀朔镇将、安北将军、都督沃野、武川、怀朔三镇诸军事,加散骑常侍。有如此经历的朝廷重臣居然在秀容被放马的给干掉了。
没等朝廷下命令,契胡战士亮剑了。一群牧民组成的队伍有多少战斗力,契胡战士们轻松搞定了秀容的局势。
受此鼓舞,尔朱荣一不可收。契胡骑兵开始走出秀容,走向并州消灭了并州牧民素和婆崘嶮的叛军,尔朱荣控制了并州的形势,朝廷以元天穆为并州刺史,尔朱荣也升为直阁、冠军将军。尔朱军团声威大震。远近豪杰纷纷来投,贺拔兄弟、窦泰、侯景、司马子如等先后聚集在尔朱荣的周围。
与武川镇的贵族豪杰相比,怀朔镇的小圈子起点比较低,六镇的战火烧起来后,他们便散了伙,各自寻找各自的归宿了。
司马子如南奔后暂在肆州避难,后来投奔了尔朱荣。贾显智随兄长薄骨律镇别将贾显度南下最终到了秀容,刘贵也回到秀容老家成为尔朱荣的重要将领。不久,侯景也也到了秀容。
原怀朔小集团的团长高欢连襟窦泰的祖父做过统万镇镇将,父亲窦乐是怀朔镇杨钧的部将。怀朔陷落后,父亲和兄长全部死难,窦泰带着父兄的骸骨离开北镇,辗转来到秀容。被叛军占领的地盘谁光复了就是谁的势力范围,尔朱荣深谙此道,所以他主动出击,先后剿灭了作乱瓜肆的步落稽人刘阿如、沃阳叛军高车人北列步若、作乱桑乾西的高车人斛律洛阳并将费也头人赶到了河西。取得如此骄人战绩的同时,尔朱荣荣也一路高升,加平北将军、光禄大夫,假安北将军、北道都督。
鉴于朝廷在整个恒州、朔州地区的影响已经下降到冰点。也乐得尔朱荣卖命,不用费朝廷一兵一卒,甚至马匹粮草也是自己带着,朝廷也没有什么可鼓励的。也只有加官进爵不工资这条道了,所以尔朱荣很快再升一级,成为使持节、安北将军、都督恒朔讨虏诸军、假抚军将军,进封博陵郡公。
然而,羽翼渐丰的尔朱荣已经不单单满足于消灭叛贼了,他开始疯狂地抢占地盘。这时候也不管是叛军占领的还是忠于朝廷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肆州刺史尉庆宾拒绝尔朱荣过境,尔朱荣二话不说指挥契胡武士杀了上去,尉庆宾被礼送秀容,尔朱荣的叔叔尔朱羽生做了刺史。对此朝廷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承认了现实。
攻下肆州的还有意外收获,在肆州避难的贺拔胜就此加入尔朱军团,至此,贺拔一门三杰都被尔朱荣收入军中,哥仨的本事作为北镇传奇早就让尔朱荣耳朵里生了茧子,尔朱荣很激动,拉着贺拔胜的手连声道:有你们兄弟帮忙,天下不足定也!由于政府军在并肆以北已经没有了军事存在,朝廷以尔朱荣为都督并肆汾广恒云六州诸军事,六州之地的剿匪事宜全盘委托给尔朱荣处理。
从部落酋长到北部剿匪最高司令长官,尔朱荣只用了短短两年的时间,战乱为野心家们提供了舞台。尔朱荣兵多将广,积聚了不菲的实力,野心进一步膨胀。
于是主动向朝廷要求出兵河北讨伐葛荣,但是胡太后对人气渐旺的尔朱荣颇为忌惮,很客气地拒绝了尔朱荣的请求,让尔朱荣好好呆在并州,河北的事朝廷已有定夺,葛荣猖狂不了几天了。
事实上,胡太后不过打肿脸充胖子,此时的葛荣的确已经成为朝廷心腹大患。尔朱荣请求离开自己的防区挺进河北,引起了胡太后的警惕。事实上,尔朱荣跟大魏皇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尔朱荣的妻子北乡长公主是南安王元桢的女儿,尔朱荣的长女入宫做了孝明帝的嫔妃。尽管如此,胡太后认为,地方力量过大容易威胁到中央的安全,所以坚决不同意尔朱荣把手伸到山东。
是,葛荣在继续做大做强,河北的局势持续恶化。葛荣杀掉元渊后,决定暂时放弃定州这块硬骨头,打,事实已经证明杨津和他的野战军团的厉害,抚。杨津将自己派去以司徒高位相诱的使者宰了,对这种软硬不吃的家伙还真一点办法也没有,算了,留给杜洛周继续折腾吧。葛荣决定南下攻夺冀州、相州。
同杜洛周一样。葛荣也常常为自己队伍的吃饭问题愁,杜洛周有了幽州而摆脱了饥饿,冀州、相州跟幽州一样属于大魏朝的大州,物产丰富、人口众多、百姓富庶,这样的肥肉真的令人向往!
葛荣率领大军开始向南推进。挡在前面的是殷州。殷州是大魏政府不久前刚刚设置的一个新州,设置的目的就是为京城洛阳增加一道防线。
原来由于叛军节节胜利,政府军屡战屡败,在这种严峻的形势下,都洛阳的安危成为北魏最高决策层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为了堵住葛荣南下的道路,北魏政府分定州、相州的部分地区在广阿设置殷州,领七千户,辖赵郡、钜鹿、南赵郡三个地区。比起十万户的冀州,殷州只是个袖珍小省。任殷州刺史崔楷出身博陵崔氏,其兄崔模以别将身份随萧宝夤在关西征战。崔楷原为左中郎将。挂后将军衔出任殷州刺史。
大家都知道殷州处在前沿阵地,活不好干,有人劝说崔楷单身赴任,做个裸官,但崔楷想到如果自己不带家属,大家一定认为自己这是留了后路,如此将士们谁还肯卖命?
崔楷带上全家百余口踏上了去广阿的路,不惟如此,侄子崔巨轮也追随叔叔做了刺史府长史。崔刺史上任没几天,屁股还没有捂热。葛荣叛军已经大举南下。
敌人渐行渐近,崔楷的左右亲信们劝他将家族中弱小者送走以出去后顾之忧,崔楷开始觉得有道理,于是让自己的小儿子和小女儿趁夜离开。两个孩子走后,崔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样不是向大家传递殷州难保的信息吗?如果连主帅对守城都没有信心,这城还有得守吗?
崔楷赶紧让人把孩子们又追了回来。崔楷的苦心收到了效果,属下将士们都说崔公不惜自己百余家口,我们又如何爱惜自己的一条烂命?于是大家无不有了必死之心。广阿成为一座铁血之城。
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殷州城小,又是新设立的州城,城中兵马粮仗严重不足,之前崔楷请求朝廷调拨一些,但表奏如石沉大海一点消息也没有。朝廷这些年东征西讨南伐,打仗看见的是将士们厮杀疆场,看不见的是烧钱,国库早已枯竭。
又让马儿跑又让马儿不吃草,这就是洛阳朝廷的态度,有这样的领导,崔楷知道自己已经很难全身而退了,既然做不了大魏朝的良臣,就让我做大魏朝的忠臣吧。以这样的条件对抗士气正盛的葛荣,结果可想而知,所以很快广阿城破,崔楷殉难,崔巨伦同其他侥幸未死的家人一起做了葛荣的俘虏。
葛荣素闻崔巨伦文武兼备,加上出身博陵崔家的大族子弟身份,葛荣想把他收为己用,不但打算放了他,还要启用他做黄门郎,崔巨伦哪里肯以身事贼,但他知道,如果顶着不干,惹得葛荣恼羞成怒,不光自己一条小命保不住,恐怕家人的性命也难保。
崔巨伦很有心计,他要施一招瞒天过海。五月初五端午节这天,葛荣大会文武,崔巨伦也被邀请参加。过节了,葛荣高兴,附庸风雅的劲头上来了,命大家吟诗助兴。轮到崔巨伦了,他倒是很买葛荣的面子,摇头晃脑赋诗一,“五月五日时,天气已大热,狗便呀欲死,牛复喘吐舌。”
这诗通俗易懂,所以葛荣手下的武夫们也能听得懂。众人大笑不已,崔巨伦面不更色,一脸不服气。葛荣这才知道原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崔巨伦不过欺世盗名之辈,葛荣看中崔巨伦主要是看中了崔巨伦的出身和文名,拉这样的人加入可以提高自己的文化档次,增强凝聚力和向心力,现在看来,倘若果真以崔巨伦为黄门郎只能让文化人笑话。从此,黄门郎的事便免谈了。
事实上,中原大族对葛荣这位出身北镇胡人的齐皇帝并不看好,虽然葛荣想方设法跟这些世族子弟拉关系,但是很少有人愿意跟他结交。崔巨伦没有闲着,他借着葛荣对自己放松戒备的机会暗暗在军中结交死士,然后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带领大家从葛荣大营逃出。崔巨伦是不幸的,崔巨伦又是幸运的,因为没跑多远就跟葛荣的巡夜士兵迎面碰上了。
躲不过了,大家惊恐不已。崔巨伦沉着而坚定地对大家说:宁肯往南跑一寸死掉也绝不为了活着往北走一尺。大家为他的坚定态度所感染,没有人再有异心。崔巨伦当然不想死,他决定搏一搏。
巡哨们喝问:干什么的?崔巨伦回应:我等奉主公敕命而行,别有任务,不信请看敕书在此。
崔巨伦的态度代表了世家大族对六镇起义的态度,他们的不合作使葛荣失去了群众基础,注定了六镇叛军更像一支流民武装。很多河北百姓为了避难离开家园南迁,又形成了新的流民,造成新的矛盾,让局面变得越不可收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