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远镜里,霍清瞿的书房内景,一览无余。
“可惜听不到声音。”站在望远镜前的顾翩翩,若有所思地叹了一口气。
这种只能看到画面,人物对话全靠自己猜的八卦,着实刺激。
因为,猜错的概率百分之百,压根儿没有任何的意外。
可惜没有拥有魔法,自然也就开启不了,顺风耳这样的道具。
此时,确定门已经反锁成功的霍清昂,漫不经心的将手中的耳机,递了过去。
顾翩翩略带困惑的将它戴上,下一秒,耳机里传出的东西破碎的声音,吓了她好大一跳。
而当目光再回到镜头时:
霍清瞿书房里的摆件,正在他的手下一个接着一个的,身亡命殒。
如此到位的监视,令顾翩翩感到惊诧的同时,更多的是毛骨悚然。
霍清昂能这样监视霍清瞿,那霍清瞿呢?
难道就没有……对霍清昂和她进行监视吗?
顾翩翩不相信。
正准备开口与霍清昂争论一番,黎韵突然出现在镜头里。
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地面,黎韵压根儿都不需要问,也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清瞿。”
暗哑的嗓音里,带着极为明显的哽咽,溢满了担忧。
霍清瞿闻声抬头,冷冽的眉眼间,找不到一丝温度,宛如匕首般凉,“你来做什么?”
“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黎韵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想要拿过他手中的酒瓶,却被他瞬间躲开。
“不放心?”霍清瞿别有深意的点了点头,宛如寒潭的眸子,浮上一抹讥讽,“那锦际一事,你怎么不出手帮我?”
这份为时已晚的母爱,在霍清瞿看来,不要也罢。
而锦际一事,黎韵的确在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但霍砚坚决不准她离开病房一步,否则就要了她的命。
当一个人连自保都不能的时候,又怎么可能分的出身来,去保另外一个人?
话音落下后,霍清瞿压根儿不给黎韵解释的机会,狠狠地直视着她的眼眸,厉声道,“你要是正室,我需要这样和霍清昂竞争吗?一切都怪你,是个小三!”
黎韵闻声,倒吸一口气,目瞪口呆的回望着霍清瞿,喉咙连一个字的音都发不出来。
“为了和霍清昂争继承人的位置,我的神经无时无刻不是紧绷的。因为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他抓住什么把柄,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你要是正室,那个老不死的,偏爱的人就是我,就是我!”
“我的人生,要不是因为你,就不会如此的糟糕!”
霍清瞿撕心的咆哮声,一句接着一句,朝着她扑面而来。
心脏猛烈的收缩,令黎韵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面色惨白的她,僵在原地,进退两难。
她自以为已经竭尽全力,在给霍清瞿的人生铺路这件事情上。
万万没有想到,在霍清瞿心目中,她竟如此不堪。
这些年被诸多人,当面或者背面,辱骂小三。
为了霍清瞿的人生,她一言不发,默默承受下所有的抨击。
但现在,霍清瞿指责她……是小三。
他的字字句句,宛如一把把锋利的刀,朝着她的心脏,一遍又一遍的刺去。
眼泪,从黎韵不可置信的眼眸里夺眶而出,大颗大颗的坠落在地,“清瞿,你这是在怪我?”
“对!我怪的就是你。”
“你要么就别把我生在霍家,这样我就不会觊觎这些名利与权势!但你把我生在霍家,又是个小三。”
“你知道我这些年,别人是怎么在背后……戳我脊梁骨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是个小三!”
霍清瞿斩钉截铁的回答,无异于是在将黎韵早已经鲜血淋漓的心脏,踩在地上在摩擦。
这么多年,他明面上看起来是霍氏集团的大公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条条大路通罗马,而他说是从一出生就在罗马,也不过分。
但私下却常常遭人议论——一个小三的儿子,有什么好了不起的?
所以他才不敢像霍清昂那样,活得那般肆意而冷冽。
他温和的对待着每一个人,因为害怕别人说他拿自己的身份耀武扬威,狐假虎威。
但结果呢……结果什么也不是。
死老头子始终处处针对他,甚至现在连霍清昂的旧人,都不准他拥有。
他霍清瞿,就这么不堪吗?
如此态度,实在是令他不能接受。
黎韵深吸一口气,而后直接将外套脱落在地,“这些年只有你在隐忍的活着,我没有?”
满身的紫斑,映入霍清瞿的眼帘。
霍清瞿瞬间愣怔,触目惊心的伤口,令他方才还满是恨意的目光,变得闪躲。
黎韵见状,冷冷地笑了。
笑意冷冽而愤慨,脑子里的输出,却始终保持着冷静。
“只有你一个人在努力,我没有?”
“这么多年,但凡你想要的机会,我哪一次不是竭尽全力给你争取到手中。”
“锦际一开始,老东西也是准备交给霍清昂接手的。也是我,去把这个机会给你争取来的。”
“那么好一副好牌,被你打成眼下这样。你怪我?”
“霍清瞿,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的锦际。出牌的人是你,不是我。”
“作为母亲,我问心无愧。所以,谁都可以指责我,唯独……你不配!”
字字诛心。
被直指痛处的霍清瞿,神情呆滞,僵如磐石。
这些年,他诸多的机会,的确都是黎韵创造的。
而机会到手后的每一步决定,都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黎韵既没有干涉,更没有阻止。
事情成了,算的是他的功劳。
败了,自然也是他的操作导致的。
承担责任的人,理所应当也应该是他自己。
例如锦际这件事情,如果他一开始,直接将这个锅完全甩给黎翰,然后采用霍清昂的那些措施去进行补救。
现在的局面,也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为什么他始终就是差霍清昂,那么一丢?
不然……为什么他想不出那样无懈可击的方案?
酒精,在霍清瞿的体内不断氤氲,令他整个人都有些飘然。
倚靠在书架上的他,缓缓地滑了下去,瘫坐在地上。望向黎韵的眼神,从恨变成了茫然,“妈,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所以才事事……都没有霍清昂干的漂亮。”
霍清瞿猝不及防的示软,令黎韵身子一僵。
她垂眸看着霍清瞿,摇了摇头,一言未发。
而后拾起地上的外衫,缓缓套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