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芳蹲下收拾好包袱，转身就走，“谢谢。”
“大嫂。”
赵枭雄跟着陈芳身后，“二癞子如果再骚扰你，我去教训他。”
陈芳头也没回步伐匆匆，走到村口时看到了杨桃母女，神情一怔。
“大嫂？”
杨桃刚看见二癞子跑过去，脸上有好多指甲划出的血痕，嘴角肿了。
正纳闷呢，大嫂紧接着出来，难不成树林里喊救命的是大嫂？
刚欲开口陈芳已经加速离开，杨桃只好等老公回来再询问个究竟。
赵枭雄铁青着脸，浑身笼罩了一层寒气。把杨树林的事情说了一遍。
“啊！恶心！”气得杨桃破口大骂。“就应该送他去派出所。”
“大嫂不是害怕他，是心有顾虑。毕竟她孤儿寡母的传出去不定成啥样呢。”
杨桃深深叹了口气，眉头一皱，幽怨的眼神看着老公，“唉，咱们劝劝妈，带嫂子石头回来住吧。”
赵枭雄手摸着裤兜，里面鼓鼓囊囊的塞着东西，语气坚定。“嗯，得尽快了。”
谁也不敢保证，二癞子不会有下一次。
…
这边，王秀英在给孙子烙鸡蛋饼。
赵枭雄买了满满一篮子，可算是让石头有鸡蛋吃了。
早中晚都吃不够，天天嚷嚷要吃小叔买的鸡蛋。
石头拆了两颗糖，放奶奶嘴里一颗，坐在小板凳上自言自语嘀咕，“有小叔真好啊，我现在有好多人玩儿。
是我的小叔好，他们的小叔都不买糖也不给买玩具～”
王秀英发现孙子的性格越来越活泼，脸上笑容也多了。
倒是隔壁的大牛家里不停传来嚎啕大哭的声音。
石头穿着崭新的衣服，又问了一遍，“奶奶，我的衣服好看吧？大爷爷和刘奶奶都夸我了，说像当官的。”
“好看，你小叔可真舍得啊。”
王秀英笑眯眯地看着孙子。
“妈妈～”
石头突然跳起来，跑到门口。
陈芳忙完了娘家的事就匆忙往回赶，她太想念儿子了。
“乖石头，没惹奶奶生气吧？”陈芳吧唧亲了儿子一口，抱着他问道。
“没有～石头很听话。”
注意到石头的新衣服和鞋子，陈芳很是惊讶。
粮食还没收，家里紧巴巴地算计着花钱，她回娘家还花了十块钱。
婆婆怎么……
察觉到大儿媳的目光疑惑，王秀英把鸡蛋饼翻过来继续烙，“芳儿你别看我，我可不舍得。”
“那是……”
“小叔！”石头蹦起来抢着回答，“是小叔给我买的，他还给我买了糖，鸡蛋还有玩具呢。”
石头跑进里屋把他所有的宝贝都抱出来给妈妈看。
儿子就一个小叔，那就是赵枭雄。
他那种人何时这么好心，给石头花钱。
但回想起刚才村口的事，陈芳眼神复杂。
六年前的事她谁也不怪，只怪石头他爸命不好，怪自己没福气。
“妈，你的头咋了？”
进门的时候只看见婆婆低头烙饼，陈芳还纳闷头上怎么戴了个白围巾。
王秀英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讲出来，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替儿子狡辩。
讲完后瞟了一眼大儿媳，陈芳不知怎么在想什么，神情恍惚。
“妈。”
“我回村的路上碰到二弟了。”
陈芳想了想，主动开口。
“二癞子打小就不是个东西，以后咱们得躲远点。”
王秀英担心儿媳妇心有阴影，开解道，“芳儿，你要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就去找周旺主持公道。”
把锅移开，用土烧的小炉子里冒着黑烟，王秀英赶紧把水壶放上去堵住烟。
“妈不用了。”
陈芳淡淡一笑，顺手接过烙好的鸡蛋饼，“二弟下手挺狠，二癞子鼻青脸肿的。”
“我还见到了弟妹抱着孩子，贴着她过去的，我也没停下看看孩子。”
看到杨桃的一瞬间，陈芳是想开口的。毕竟六年前的事和弟妹一点关系都没有。但考虑到赵枭雄紧随其后，陈芳终究还是选择了逃避。
“以后会看到的。”
王秀英很理解儿媳妇的做法，就像当初的自己，不敢面对只能一味逃避。
…
明日就是赵玉梅出院的第五天，得准备去复查。
赵枭雄晚上就把东西收拾好了，咸菜坛子在一边，另一边用被子隔开。母亲坐着躺着都有足够大的空间。
次日一早，赵枭雄去接母亲。
开门的是陈芳，婆婆跟她说了复查的事儿，所以看到赵枭雄的那一刻，她一点都不惊讶。
倒是赵枭雄眼神有些慌乱无措，搓了搓手，“大嫂，我来接妈去……”
“嗯，进来吧。”
陈芳淡淡说完，转身抱起石头回了自己屋。
王秀英已经收拾好就等儿子来接，看到赵枭雄进院后起身走了出来，兜里还揣着家里全部的钱。
“小叔～小叔～小叔～”
是石头，趴在窗口那里喊，“小叔，我也要去，带我去吧。”
一双手把他从窗口拉走，看不见石头的人，却还能听到他的声音，“我要和小叔一起去，带我去吧！”
赵枭雄一直回头看，属实很为难，看大嫂的意思是不希望石头和他太过亲密。
王秀英也不踏实，担心不带孙子去，孙子会很失望。
想想，石头还从来没有去过镇上呢。
而屋里的陈芳看着儿子苦苦哀求自己，神情有些松动。
石头从小没有爸爸的陪伴，和其他小孩比起来更加懦弱胆小，甚至习惯讨好大人。
儿子这种懂事在陈芳看来，更像是一把刀子慢慢割她的肉，时刻提醒她对儿子的亏欠。
“去吧。”
陈芳痛苦的闭上眼睛，抱着儿子的手松开了。
“小叔，奶奶——我可以去了。”
兴奋地声音在院子里响起，石头直接扑向赵枭雄的怀抱里。
难得看到王秀英笑了，看到孙子高兴她就开心。
祖孙三人头一次共同出行。石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小叔，你拉着我和奶奶不累吗。”
“不累啊，等石头长大了就换你拉奶奶。”
“我还要拉着小叔，把我妈妈还有婶婶都拉上！”
赵枭雄噗嗤笑出了声，“那让妹妹跟在车后面跑吗？”
“不不不。”石头的小脑袋摇得像破浪鼓，“朵朵妹妹要在车上，我拉着她。”
一大一小一唱一和笑声没断过。
王秀英默默听着，感觉眼睛发酸。
可能风太大，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