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咋样？卖出去了吗？”
陈芳先跑出去，着急的询问。
“全都卖完了！”赵枭雄中气十足，大声吆喝着，“早上在纺织厂，中午等服装厂那一批工人下班，所以耽误了时间。”
他这么一讲，三人就懂了。
纺织厂和服装厂间隔了段距离，早上中午只能挑选一个地点。
赵枭雄把平板车往院里一停，急匆匆进了屋，先亲亲女儿的脸蛋。
“石头，给！”
供销社新进的橘子汽水，赵枭雄买了两提，递给石头一提让他尝尝鲜。
石头接过汽水，兴高采烈地跑了出去。
“全卖完了，把价格给人家便宜了吗？”
早上听儿子说发圈要卖一毛钱一个，可是把王秀英吓坏了。
都是一些下脚料做的，卖一毛钱不等于坑人吗……
“妈，我没给她们便宜。”赵枭雄知道母亲在想什么，把兜里的钱全都掏出来放在桌上，起身搬来箱子，里面零零散散又拿出来不少毛票。
杨桃三人已经看傻了眼。
毛票没有整理，就这么蓬松地摞在桌子上，貌似一座小山丘。
这得多少钱……
赵枭雄看她们眼睛直了，觉得好玩，把钱分成三份，每人面前推过去一份。
“我着急回来没清点，妈你们点点。”
“哎！”王秀英激动的答应。
儿子之前卖腌菜她只看见收钱，没有动手点过。
现在轮到她亲自清点钱，手指竟然微微颤抖起来。
“我来捋顺它，芳儿和桃儿数。”
王秀英笑得合不拢嘴，快速把毛票捋直，压在碗下面等儿媳妇数。
陈芳还特意去洗干净了手，不好意思地笑笑，“第一次赚钱，得心诚。”
“大嫂说的对。”
这句话提醒了杨桃，猛地站起来。跑出去洗手，嘴里喃喃自语，“心诚则灵，一定要心诚。”
她俩神神叨叨的这波操作，让赵枭雄笑到失声。
他上一世谈过几千万的生意，都比不上带全家人挣钱开心。
看到至亲在开怀大笑，那是一种没有拘束没有压力，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欣喜。
赵枭雄贪恋的享受着。
这将是支撑他奋斗不息的动力。
…
“三块五、三块九……六块一、六块二。”
陈芳点着点着，嘴里念叨的数目越来越大。
王秀英渐渐地变了脸色，扭头看向小儿媳妇，发现杨桃喊的数目和陈芳差不多。
手里还剩厚厚一沓子，杨桃缓了口气，继续往下数，“七块一、七块六、八块三……”
“我咋感觉她俩数错了呢……”王秀英小声地对着儿子说。
“不能。”赵枭雄摇头，示意母亲耐心等她们数完。
反复数了两次，杨桃和陈芳把总价格加起来。
一共是五十一块三毛钱。
远超过在工厂上班的月工资。
王秀英看着厚厚一沓钱，不敢置信，“一共才二百来个发圈，怎么卖了五十块钱？”
“莫非？二弟，你按照什么价格卖的。”
陈芳问道。
如果是定价一毛，那二百个才二十块钱。
眼前这笔钱，她们需要赶制好几天的发圈才能赚到。
“嘿嘿，三毛一个五毛两个。”
听赵枭雄说完，杨桃惊愕住了。
三毛钱……
竟然全都卖完了？
一天卖了五十，那十天就是五百啊！
显然王秀英与陈芳也想到了这个，瞬间俩人眼神就亮了。
完全不敢想象，坚持卖一个月能有多少收入。
“帐不是这么算的。”
赵枭雄表示无奈，不得不打破她们的美梦。
“今天这批货是你们制作了好几天的数量，而且因为新鲜感所以大受欢迎。”
“镇上女工职厂就那几个，发圈又不需要天天更换，有俩就够戴很久了。”
再去镇上跑几趟，发圈就不能卖了。等去县里的时候重新开始卖，那时候又得过一阵儿。
桥头镇的女人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们竟然比县里的女人们更时髦，提前戴上了大肠发圈。
一听到赵枭雄说以后去县里卖发圈，王秀英等人脸上闪过失望。
对啊，镇上总共才多大点儿地方，卖一遍就够了。
但是在她们眼里，去县里是遥不可及的一件事，目前没有任何的信心。
“那咱们的缝纫机不就用不着了……”陈芳失落地盯着缝纫机。
种地多年，直到她学会了缝纫机后才感觉人生有望。
这是一份她喜欢的工作，浑身充满干劲儿，不是为了生计养家糊口地被迫种地。
原来踩缝纫机到半宿累得腰疼跟种地的累完全不一样。
“不，我们还得用缝纫机做别的卖。”
赵枭雄摸摸鼻子，心里也在盘算还能卖什么。
“大嫂，你们就负责做好发圈，其余的事情不用管。而且越多越好，留到县里去卖。”
“咱们就听枭雄的，发圈放着也不用吃喝，越多越好！”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王秀英现在很相信儿子的能力。
既然他都说了去县里，那一定能办到。
婆婆开口了，陈芳稳住心点点头。
不管今后的发展如何，眼前的五十块钱是实打实的存在。
“妈，这钱分三份，行吗？”
赵枭雄主动提起。
亲兄弟明算账嘛，大嫂生活也不容易。
“不用三份，给你大嫂一份，你家的那份给桃儿拿着，省得你乱花。”
王秀英不同意分钱，她年纪大了有口吃的就行。
芳儿以后要养活石头，老二家的朵朵还小，都是需要花钱的。
“二弟，钱先放在你那里，留着进货。”
“要不这样，咱们每次分太麻烦了。记账按月或者按年分，大嫂你看行吗？”
杨桃心眼好使，不会计较谁多谁少。
按理说缝纫机和材料都是赵枭雄买的，他家得占大头。
这个提议得到了全家人的支持，决定以后由赵枭雄进行记账。
数完的钱也给了赵枭雄揣兜里。
朵朵躺在怀里睡了，王秀英慢慢起身准备把孙女放回床上。
“大娘——桃儿在吗？”
门外传来声音。
杨桃疑惑地站起来，这是婆婆家，怎么会有人来找自己。
“我去开门。”陈芳把手里的布料塞回袋子里，合上缝纫机后才去开门。
女人穿着藏青色的褂子，膝盖处打了个补丁。
身边的孩子跟石头差不多年纪，衣衫褴褛。
全身脏兮兮皱巴巴，裤子短了一截，衣袖还接了一块。
“你是……是弟妹那边？”
陈芳瞅着此人眼熟，但是具体想不出是谁。
“我是桃儿的嫂子，她在吧？”
不等陈芳邀请，方燕领着杨小磊从门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