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枭雄眼底抹过一丝诧异,很快便恢复如常,“好,想通了就好。”
在医院聊了几句,医生建议三天后再出院。
现在确定只要给赵枭雄办事,以后每个月都会拿到工资,所以赵建民没有因为药费的原因犯愁。
安心养伤,恢复了再去跟兄弟们一起努力。
等俩人离开,赵建明吃了一个包子,其余的放回原处。
余光扫到赵六正在吞咽口水。
“你把包子吃完,扔了浪费。”
“哎,好,我早就要饿死了!”
赵六跟儿子一点不客气,端起饭盒狼吞虎咽。
昨天的晚饭他就没吃,早上去买了两个馒头,现在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
父亲吃东西的吧唧声,就在耳边环绕,赵建明抿紧嘴,继续发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最后一声吧唧消失,赵六打了个饱嗝儿。
“你后悔吧。”
“啥?”
“没早点让我跟枭雄干,耽误了挣钱,后悔吧?”
“是他做的不地道,明明能给你分几千,结果却……”
赵六话才说出嘴,就看到儿子要吃人的眼神,赶紧闭住,重重点头。
“后悔,肠子悔青了,哪怕赚两三千也行啊!”
他这一辈子,可能都没挣过两三千。
种地为生的农村人,手里攥不住几块钱,一到手就有许多地方等着。
可能是之前欠了化肥钱,也可能是借了东边的五块没还。
反正卖了粮食,先堵一圈饥荒回来,最后剩几块钱说不准。
赵六也看见了赵枭雄的面包车,从窗户里看,可新了。
在阳光下面,能看见车身在发光!
开车的若是建民,他就能上去兜风,去岗子村兜十圈八圈的。
提到岗子村,他又猛然想起,赵枭雄把村头的地皮占了。
连忙跟儿子说,“周旺居然把村口地皮让给赵枭雄使用,那帮老家伙能同意,真是奇了怪了。
我呸!周旺狗眼看人低,咱家去要那块地,他肯定不会搭理的。”
赵建民冷笑,唇角下压,“周叔凭什么给我地皮,你以为枭雄讨那块地皮是留着晒粮食的?不对,不算讨,应该是周叔亲自送给他的。”
整个岗子村,只有赵枭雄能够将那块地最大利益化。
赵六哼哧哼哧半天,也没办法找出理由。
凭什么给儿子地,他还真没想过具体原因。
可能就是心里不痛快,赵枭雄总能碰到好事,一桩也轮不到建民。
“你总说这说那,从来不去考虑别人的能力。我知道你是盼着我能有番出息,能跟枭雄一样做出事业。
可给我机会了吗?你让我出来了吗?我当时就说想跟他干,你为了你那可怜的面子,去败坏诋毁他,我差点就被你毁了。
我很庆幸我喝了农药,婶子心软,枭雄菜愿意扶我一把。”
自从上次离开家,赵建民第一次正儿八经和老汉说这么一堆话。
赵六脸色难看极了,支支吾吾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愣是讲不出来。
病房里的气氛尴尬到不行,儿子躺在病床上肯定不能离开,老汉独自去了走廊。
走廊有一排窗户,赵建民身处第二层,往下望去,三轮车、平板车、自行车乱七八糟的停在大院里。
赵六心想,刚才赵枭雄的面包车就在这一堆破车里面,显得那么亮眼,显得那么出众。
他也想让儿子过这种好日子,难道有错吗?
还是就像建民抱怨的那样,自己拖累了儿子?
没有人回答,老汉自己也想不通。
次日一早,赵枭雄去工地跟栾师傅交代事情。
他准备去乌城一趟,可能要花费一段时间。
三日过后,赵建民出院了,赵枭雄去接人的时候,赵六已经独自离开。
“我在大厅等着,以为他去办出院手续,没想到已经走了。”
赵建民说着,把退回来的零钱塞到竹竿手里,“住院花的钱,回家给。”
身上的衣服好几天没换了,也没装几块钱备用。
竹竿却将钱卷起来,掖到赵建民的兜里,“建民哥,你救了我,怎么能让你自己承担药费。”
俩人都不是墨迹的性格,一个塞钱一个收钱。
赵建民坐在副驾驶上面,“四个轱辘就是不一样,稳稳当当的。”
“分情况,回岗子村的那段路,差点没把我颠嗝屁了。”竹竿提起那段路,表情纠结痛苦。
马上就到批发部了,赵建民歪头往外瞅,诧异的提醒俩人,“咦,那是不是老潘?”
赵枭雄和竹竿仔细一看,可不是嘛!
潘工头站在赵家门口,频频望向对面,神色凝重。
小老头皮肤黝黑发亮,两只手揣在兜里,缩着脖子。
一见到面包车,先是皱眉眺望,应该认出了开车的人是赵枭雄,脸上露出笑容。
原地踱步,然后快速迎上去,笑道,“赵老板,你的车真气派啊,大老远我就看到了。”
“老潘,你来开支,直接进屋里等就行,我先停车。”
赵枭雄正在调整车头,确定没有挡住人流。
潘工头没有动弹,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等到赵枭雄进屋,他才跟在后面一起走过去,局促不安的站在柜台旁。
“坐,我去拿账本。”
赵枭雄觉得双方是平等的,老潘带人给他干活,他付工钱是天经地义。
总不能因为潘亭惹祸,就怪罪在老潘身上。
至于换建筑队的原因,他也已经讲过了,从各方面考虑后才决定的。
买卖不成仁义在。
“你带了四个小工,单独算钱,其余的全是大工的钱。虽然他们还没开始干活儿,只挖了几条沟,但给你按正常的钱算。”
赵枭雄一一说明,然后从钱匣子里清点出钱,交给潘工头。
“哎,谢谢赵老板。”老潘多得了好几天工资,嘴角疯狂上扬,数钱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陈家宝等人在院子里,此时店里只有他和赵枭雄,不甘心的问道,“赵老板,起初是咱俩交接的建厂图纸。
你跟我讲的很明白,我也记在心里了。冷不丁换人,对工程进度没好处的。
我是桥头镇的人,镇长秘书对我知根知底。
那个姓栾的师傅毕竟是其他镇的人,不知根不知底,万一耍点小心眼,搞鬼怎么办?”
老潘鼻子抽了两下,挠挠下巴,一副为赵枭雄考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