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是，他家现在住在镇上的新房子里，还差这点东西。”
也有会讲话的邻居往回打圆场，“还得是嫂子心善，换成是那……那谁家，就算把菜扔了也不给咱们。”
虽然众人也不明白那谁家到底是哪家，但看见她眉飞色舞的眼神，就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纷纷附和，“是啊是啊，他家不行，还是老赵家敞亮。”
人都有从众心理，一个人两个人开头了，剩下的人也要追随，就是害怕自己被孤立。
于是，无辜的那个“谁”就成了躺枪者，莫名被人在背后骂了一顿。
吃饱喝足，人人都有力气。
老少爷们在一起很快就把桌子板凳收拾干净，现场散的差不多了。
“你到处乱找什么，还不回去。”
赵建民因为头上才拆纱布不久，所以不敢见风，一直戴着帽子坐在墙角。
早就注意到老爹在四处游走，实在忍不住开口问。
昨天周旺通知赵六喝喜酒，小老头心里又忐忑又期待。
担心和赵枭雄之间闹的太僵，今天来吃饭会被撵走。
又期待儿子也来，他能趁机见一面，问问恢复情况。
辗转反侧了一宿，赵六还是来参加了，随份子钱给了五块。
负责记账的以为他给错了，还反复确认两遍。
“我这赶礼的钱是加上我儿子，不是为了巴结赵枭雄！”
赵六认为输人不输阵，理直气壮为自己找台阶。
吃席的时候，他先观察到儿子的位置，暗自高兴。
虽然还没问恢复情况，但是看到赵建民的脑袋上没有纱布，就意味着是好消息。
“别人都回家了，你还不走。”
见赵六沉思没吭声，赵建民蠕动嘴唇，又问了一句。
“我想端两盘菜回家吃，人太多了，没抢到……”
可能是惊讶儿子会主动搭话，赵六手足无措的摸摸鼻子。
紧接着开始解释，“算了，我是怕菜浪费，他们拿走了就行。”
赵六想，全怪刚才只顾面子，出手太慢被别人抢了先。
打算的挺好，两盘剩菜够他吃一周了！
突然很心疼五块钱的礼钱，不该打肿脸充胖子的。
“你想端菜，我这有。”
赵建民的饭桌坐的是猴子竹竿还有吉吉瓦尔他们，基本没太动。
村民们又不好意思跑到这一桌端菜，所以还是满满的。
按理说最后会是槐花婶领那些起大早来帮忙的嫂子们打包带走。
让赵六端走两盘，无伤大雅。
“嘿嘿，不太好吧，让别人笑话你。”
赵六很心动，从眼神里就能看出来兴奋。
慢吞吞走到前面又犹豫了，担心儿子会被赵枭雄笑话。
“枭雄不是那种人，别把他想的太小心眼。”赵建民微微皱眉看了眼父亲。
语气不悦，认为老头又犯“老毛病”了。
“你不要太相信他，自己留个心眼，他……哎，行，我端两盘。”
赵六习惯贬低别人，脱口而出，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因为他瞧见了儿子的表情开始不耐烦，顿时醒悟。
赵建民漠然的起身，走到大厨旁边低声说话。
徒留赵六尴尬的端着盘子，咧嘴憨笑一阵，发现儿子并没有回头看他。
又等待片刻，知道是没戏了，叹口气往家的方向走去。
上次从镇上回来，槐花和周旺特意去了趟家里，给他上了一节思想教育课。
告诉他如果想调节父子关系，就不要再像之前那样了。
紧紧相逼，只会将赵建民越推越远。
虽然赵六没有全部相信，可他不得不承认，自从不用之前的方式和儿子说话后，赵建民的态度也没有那么僵硬了。
比如，今天还关心他，特意让自己去桌上端菜。
赵六想到这里，本来纠结的心情好了许多。
身后，赵建民迈着矫健的大步追赶上父亲，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给。”
话音未落，人转头就走。
一块肥瘦相间的猪肉，估计得有三斤多。还有一条活鲤鱼，应该是做酒席多准备的。
赵六早就观察到大厨后面的铁盆里有许多条活鱼，吃饭时也把筷子频频伸向鱼盘。
桥头镇这边卖鱼的很少，只有菜市场有一家。
普通人吃肉都奢侈，更不要提专门跑去镇上买条鱼回来吃。
所以鱼盘是所有菜中间第一个先空盘的。
“建民，下午回家吃饭吧，我把鱼炖上！”
赵六声音有些颤抖，扯着嗓子喊。
“不去。”赵建民头也没回。
“我炖上，你记得回家吃，不回家我就一直等着。”
听见身后的话，赵建民的脚步一顿。
一定是出现幻觉了，他怎么会听出那个人有种乞求自己的感觉。
…
半晌之后，坐在周家闲聊的众人被一声哭喊吵到。
“周！周旺，我孙子没了！我孙子没了，你赔给我，你赔给我！”
赵老婆子发了疯似的冲进来，两个手在周旺脸上胡乱抓着。
“你孙子没了，大牛怎么了？出啥事了！”
在厨房烧水的槐花被吓一跳，冲出来问道。
“大牛没了！大牛死了，死了！老天爷，这日子没法过了！”
赵老婆子暴跳如雷，还疯狂用手抓挠自己的头发。
“疯了，她已经疯了。”周旺穿的衣服被她撕出好几道口子，连连后退。
“你讲清楚，大牛死了他的尸体在哪里。”
赵枭雄一把将人拽开，村长才从老婆子手里脱身。
“死了就是死了！铁军出来肯定要杀了我，呜呜呜我就不该带他去吃席啊！大牛大牛，你为啥要吃那块生肉！”
赵老婆子扑通一声倒地不起，两只脚在地上乱蹬乱踢。
“赵枭雄害死了我的大牛，你为啥要买肉！买了肉为啥不煮熟啊！！老天爷，害了一条人命，你还给我孙子啊！”
“周旺，你不安好心，他们一家明明已经搬去了镇上，你还同意回来办酒席！！就是你害死的啊！”
“王秀英你别得意，我没孙子，哼！说不定你哪天也……啊你敢打我！啊——”
赵老婆子已经疯了，疯狗一样，见人就咬。
听见她嘴里出现了母亲的名字，赵枭雄瞳孔骤然收紧，眸色幽深的看向疯婆子。
走过去，稍稍俯身，将她一把拽起来。
冷不防的掐住老婆子的脖子，另一只手高高抬起然后迅速降落。
起落，干脆利索，给了她四个耳光。
疯婆子的脸瞬间肿成猪头，漏风的牙齿雪上加霜，又掉了两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