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过。”
赵枭雄把筷子拆开，嘴角勾起，“梦里来过。”
“又开玩笑，雄哥，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猴子不耻下问，铁了心的打破砂锅问到底。
“洪镇长知道我要来进货，特意把我叫到办公室聊了聊。他是镇长，知道这些很正常。”
随意的敷衍过去，赵枭雄想起来一件事。
“刚才你俩说楼下的姑娘，是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我是说广市的女孩真多啊，遍地都是。”
猴子舔舔嘴唇，回想起楼下的“艳遇”。
赵建民毫不留情的揭穿，“可不是这样的，你在窗户旁边看了多长时间，老实交代。”
兄弟之间相处久了，都知道对方的脾气。
猴子当然知道赵建民只是在调侃自己，悻悻一笑，“就是路边站了一个穿超短裤的美女，这么短，雄哥，大腿根都露着。”
其实他是想说，半个屁股蛋子在外面的。
但是抬头看见赵枭雄黑亮的眸子时，心思微动，话锋一转。
这次来广市的主要任务是进牛仔布，他不能给雄哥留下好色误事的印象。
“这才第一天，你会发现越来越多的美女。”赵枭雄诚实的告诉他，广市遍地是靓仔靓妹。
“对对对，我去买吃的，那个摆摊的大叔就喊我靓仔。靓仔下次来，靓仔你吃好，靓仔……”
猴子惟妙惟肖的形容起来，并且蹩脚的模仿着当地话。
他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大叔学习普通话的时候。
“遇见再多，也不是那位姑娘的感觉。她回眸一眼，那滋味儿～”
吃饱喝足，猴子躺在床上拍肚子，嘴里悠悠的感慨道。
“有点出息，今晚养精蓄锐，明天就要去跑厂家了。”
临走前，赵枭雄叮嘱了几句，担心俩人因为太兴奋会熬夜。
他们入住的这家酒店，管理很严格，门口站着两个穿制服的保安。
完全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人进去，更没可能遇到之前的夜女郎。
“放心，我要赶紧入睡，梦会周公。”
猴子贫嘴的说道，整个人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脑袋瓜子。
这次不需要赵建民调侃，赵枭雄的喉咙已经溢出了一声坏笑，“梦会周公是假，梦里见靓女才是真。”
“冤枉啊，我是一个正人君子。”
猴子大呼冤枉，可惜房间门已经被赵枭雄关上了。
…
华兴纺织厂。
厂规模比不上第一棉纺织厂，但是相对于三人所见过的工厂，也能算上数一数二
像这种工厂，基本是会建盖属于自己的厂宿舍。
职工和家属一起居住的筒子楼，中间是一条长长的过道，两边是一间一间的宿舍。
厕所是公用的，洗手池也是公用的，石槽式的洗手池，到休息日的时候挤满了洗衣服的女家属。
刚走到楼下，就闻到了浓烈的油烟味。
赵建民抬头观察了一番，楼梯和窗台的位置，扯了很多根布条，这就是简略的晾衣绳。
各式各样的衣服，男女老少，青灰绿白，挂在绳子上随风飘动。
“他们就在过道做饭，够拥挤的。”赵建民道。
“没办法，工资再高养活一家老小也挺费劲，住在厂里是免费的。下午还能把剩菜打包回来，职工的孩子还可以上纺织厂学校。”
赵枭雄边走边打量周边的环境。
此时的国营企业待遇非常好，尤其是对职工来说。
就像是一个小型的城市似的，有食堂、学校、洗澡池、商店，甚至还会提供免费的医疗。
分配房子，职工子女免费上学，甚至能享受到免费的医疗服务。
接待他们的是纺织厂的刘振主任。
男人戴着圆眼镜，胖乎的圆脸看着非常讨喜。
“刘主任，看上去似乎不是广市人。”赵枭雄笑着攀谈。
广市人大部分都是瘦瘦的身材，尖下巴，面部轮廓清晰。
但是刘振长了一张圆润的脸，苹果肌突出，给人第一印象是憨厚朴实。
“赵先生好眼力，我觉得口音和这边的没什么区别辣。”
刘振舌头一卷，指着自己的办公室，“你们先和我谈一下辣，如果合适，我会喊老板出来辣。”
每一句话都是用“辣～”收尾，让三人听的忍俊不禁。
沙发很长，赵枭雄一方坐在左边，刘振单独坐在右边。
“我们厂的规模很大，你也看到了，根本不缺合作伙伴。大批量的进货可以商量价格，如果是少量的，就按照正常价格走。”
说完之后，刘振又补充了很重要的一点，“不能赊账，先付款。”
意味着假如双方合作，赵枭雄需要第一时间结清货款，华兴这边会派司机把货送到地方。
“嗯，刘主任说的对。”
赵枭雄很理解的点头。
像华兴和国营第一棉纺织厂这种大单位，确实不缺顾客。
到了旺季，甚至会被人塞礼求合作。
没办法，傲有傲的资本。
“能参观一下你们的牛仔布料的生产车间吗？”
又交流了几句，赵枭雄提出要去车间看一眼。
刘主任犹豫了片刻，答应带他过去现场考察。
没有邀请赵建民和猴子，俩人从门口走到了侧面的楼梯。
“一个主任，工资挺高，瞧瞧办公室布置的多敞亮。”
猴子斜倚在沙发里，对屋内的陈列摆设很好奇。
精致的立体鱼缸摆在一进门的地方，靠墙的位置安放的是展橱柜，叫不上名字的红酒和洋鬼子喝的高级洋酒都有，整齐的站在柜子里。
赵建民缓缓点头，也承认他的说法，“是挺赚钱的，大厂的主任就是不一般。”
气派的办公桌，做工精致的金蟾摆件，每一处都透露着经济殷实的消息。
洪志民的办公室，恐怕也就这种档次了。
办公室里，俩人东瞅瞅西看看，而另一边，刘主任已经把赵枭雄领到了车间。
巨大的车间一眼望不到头，除了最普通的流水线设备，赵枭雄对其他的设备是一窍不通。
多亏了刘主任比较耐心，一边走一边给他介绍。
“这边是清花机和梳棉机，粗纱和细纱都在另一个车间。”
车间里男女工人都有，女工在各种设备前面忙碌，男工主要是做体力活，外加看机器。
按钮什么时候该停，什么时候需要运作，都是男工负责的。
大概是因为很少遇到这么年轻的客户，不少女工偷偷抬头观察赵枭雄。
时不时闪躲一下的眼神，还有微微抿起的红唇，二十岁出头正是情愫泛滥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