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在这个里面,刻上这个符号。”
颜欢在手心里比划出“yh”两个字母,然后画了一个圈,圈里的h右上角有个小小的大写r。
“能看明白吗?你可以先刻这两个字,再画个大圈,一定不要忘记,这个小的字在右侧。”
拿手指重重的描了一遍r,颜欢又跟狗娃确定了一遍。
“看明白了。”
狗娃先拿刻刀在木头上比量了尺寸,等到心里有数后,才开始将刀尖摁下去。
果真像王掌柜说的那个样子,刀尖格外的锋利,刻在木头上就是很深的一道痕迹。
没让颜欢想到的是,狗娃有点天赋,只是看了几遍颜欢用手描的字母,刻出来的效果竟然有模有样。
“你看我刻的对不对?”
没刻好就会留下错误的一遍,狗娃很忐忑的抬头询问。
“一点错没有,太棒了,把所有的里侧都刻上吧,不能嫌麻烦。”
颜欢很欣赏的咂舌,“没想到,你的领悟能耐这么强,分毫不差。”
收到表扬的狗娃,像是打满了鸡血,片刻都不休息,劲头十足的刻起来。
“yh”取用的是颜欢首字拼音,而右上角的小“r”字母代表的是商标已注册,围在外面的那一个圆圈,倒是没有其他的含义,仅能解释为仪式感罢了。
颜欢很佩服自己的头脑,看到每架木犁后面都刻上了独家专属的标志,简直想对自己五体投地。
“不光是你的功劳,主要加上我的想法!”
瞧出了她的得意,闪闪蹦着薅的求赏。
“有你的功劳,晚上你想吃什么都给你安排上。”
真的多亏了闪闪,如果不是它提示着用笔写名字,自己根本没有往那方向去想。
至于为什么没有听它的主意用笔,反而选择了雕刻起来很麻烦的刻刀。
写在里侧虽然不容易被蹭掉,但那个位置可能会绑上草绳。
买木犁回去都是放在地里用的,绳子来回摩擦加上太阳的暴晒,字体能撑上半年都算是多说了。
刻字是麻烦,不过刻的深,陷进去木头很大一块,绝对不可能抹掉,除非有人拿刀去故意破坏。
真有人想破坏也不害怕,平整光滑的木头上,出现一块坑坑洼洼的地方,只要不是傻子,绝对能发觉有问题。
“这是准备做个记号?”
王掌柜蹲下去察看木犁,看到刻好的标志好奇的拿手摸了摸。
“这个记号不要跟别人提起,如果发现了也不要解释。”
颜欢没有说明为什么,王掌柜也是人精,立马懂得了。
“想来的再防也防不住,本来平淡的日子,突然出来个木犁,可不是引起了他们的着急?”
自己想多挣点钱,也不过是卖木犁的几百文,就怕有的人心野,想用木犁挣更大的钱呢。
王掌柜说完自嘲的笑了笑。
当今这叫什么世道,光明正大开铺子做生意,还要防东边躲西边的。
又跟王掌柜说好了,如果旁人问起,是不是他雇的温安岭颜家人给他做工,就点头答应。
只是点个头的事儿,王掌柜满口应下,知道颜欢是不想太招摇,引来别人嫉妒眼红。
天大亮,几个人到了码头赶紧开始收拾。
“今天揉两个面团够吗?”
老规矩,狗娃第一件事情就是卷起袖子准备往面里倒水。
“行。”
真是巧了,本来就打算少卖几碗早点回去,曾管事特意给他们过去说了一声,有两船货还没有到,不要准备太多的卖不完。
“人少了一半多,咱们也不用可惜待不到下午了。”
颜安坐在凳子上面扒着蒜,碗里已经有了小半碗蒜瓣儿。
“就是,娘想要咱们早点回去吧,又可心疼不能多卖一会儿,哪里有两全其美的事情。”
后面的窗户下午走的时候会关上,颜仲重新将木窗朝外支了起来。
和好的两盆面,只够了早上卖,中午颜仲又给和了两盆大的。
“哥,你去叫狗娃,吃完咱们就回去。”
颜欢把剩下的面条,煮熟了分成四份,还是挺多的,给其他三人的碗里满满的溢出来了。
工人们刚吃完饭,狗娃跑去跟曾管事打了声招呼,按数量记工的活儿,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告诉管事一声是最基本的礼数。
“还没到家,肚子撑的不行,哥,你慢点儿,要不然肚子里的饭还晃荡呢。”
码头前面的路上,全都是小石子,车辙压上去,车上的三个人不停的随车晃动。
颜安痛苦的皱着脸,捂着肚子过去拍了车头的大哥一下。
本来吃完分的那碗正好,结果狗娃和妹妹都没有吃完,两个人碗里剩下的全都他包圆了。
“都已经吃饱了,为什么非要把剩下的吃完,早知道就不给你端过去了,”
是因为颜安嚷嚷着没有吃饱,颜欢才把自己碗里的给他,没想到现在撑成这个样子。
“我还能吃一点嘛,狗娃为啥没有吃完,你的吃完我就撑不到了。”
吃完了妹妹那一碗,他感觉有点小撑,没想到向来饭量很大的狗娃放下了筷子,结果没忍住,又拖过去吃完了。
狗娃哪里想到他会吃撑,“二哥,我以为你没有吃饱呢,中午才吃完饭,我扛了两趟就被叫回来了,根本不饿。”
“算了算了,跟你弄着玩呢。”
再讲下去,狗娃该内疚了,颜安摇摇头示意没有事,可是脸上的痛苦没有丝毫变化。
“各位!车上的各位!下来咱们聊聊?”
牛车前面突然出现一个青衣男子戴着瓜皮小帽,双手背后的站在路中间。
幸亏颜仲眼疾手快,迅速的扯紧缰绳,将牛车的方向拽到另一侧,才没有撞到男子,“你这人怎么回事!大路这么宽敞的道,非要站在路中间!”
本来走的好好的,来了个惊吓,好脾气的颜仲站起身怒斥男子。
“小哥不要这么暴躁,有话好好说。”
男子丝毫不被他的态度所干扰,继续嬉皮笑脸的停在原地,没有往边上挪的意思。
见到车上的众人都盯着他也不说话,男子背后的手一甩,换到了前面,“见面交个朋友,我叫潘辛,家就住在前面的村子,各位随我去家里喝口茶?”
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不但在路上随意拦车,还招呼去家里喝茶,事情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
尤其是男子眼角眉梢的一道疤痕,越看越令人惊悚,好像被伤的很深,中间的缝隙都没有合上。
颜欢不动声色的继续观察此人,双手干净,指甲缝里没有污垢,绝对不是下地做活之人。
前面的村子是每次来镇上的必经之路,为什么以前没有记得见过此人呢?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打量,叫潘辛的男子抬手摸了摸伤疤,“各位小友不要害怕,我这疤是被山匪所伤,我不是凶狠之徒,就在村里种地为生。”
说话时语气诚恳,不了解情况的还真能被他骗了。
可颜欢毕竟是活了两世的人,连这边小九九再看不明白,简直就是白受义务教育了。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就露馅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说的种地为生,鞋子是新做的,浑身干净,裤腿不带一点泥土,分明就是没有下过地。
没有问疤痕的由来,他主动解释,寻常的普通百姓谁会招惹到山匪,就算真的被山匪盯上了,恐怕小命都保不住,怎么可能只划一道口子。
“谁让你来的?”
不想同他说太多废话,颜欢开门见山。
“呵呵,这位姑娘真会说笑,没有人让我来,只是遇到你们好几次,觉得有缘分,想交个朋友罢了。”
竟然还狡辩,颜欢语气冰冷,没有想继续跟他说下去的意思,“既然如此,那就不好意思了,家中有急事,我们需要尽快赶回去。”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交个朋友,要不,我随你们一同回去?遇到困难也能搭把手。”
潘辛一副为了他们家事着急的样子,往前走了几步,手已经放在了车边,看上去只要颜家兄妹点头,他会立马爬上车。
其他人就算是没有颜欢的机灵,这个时候也该看出不对劲儿了。
颜安在车板上站起来,把男子的手扒拉开,“不劳你费心了,我们自家事情,关起门来自己解决。”
“就是,你快点让开,不要挡着我们回家。”
难得狗娃能有如此气势的时候,皱起眉头狠狠地瞪着男子。
没想到好说歹说,他们还是油烟不进,潘辛尴尬的把手拿开,拍打了自己的衣袍,装作若无其事的环顾了四周,“人呢,贵在知趣儿,如果太过于较真,可太没意思了。”
“较不较真的,我们不知道,只是你挺不知趣儿。”
颜欢冷笑的看了男子一眼。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个潘辛堵在路上,不为别的,为的是给王掌柜送的那批货。
“让一让,我们要继续赶路了。”
颜仲毫不留情的把男子拽到一边,坐上车立马抽动缰绳,牛车从男子身边经过。
令人费解的是,男子没有继续纠缠不放,反而是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盯着几人走远。
这里是礼泉镇,隔壁靠着苗乌镇,颜欢试探的问了一句,“可是苗乌镇?”
“正是,我亲弟弟就在那里开的农具铺子,这个铺子是我爹当年开的,后来给了我,他重新去苗乌镇立脚。”
提起自己的爹,王掌柜很骄傲,“听我爹说以前家里很穷,哪来的钱开铺子呢?他就蹲在路边给人家修理锄头,抽空还要给大户人家做工。”
“那现在他们两个管苗乌镇的铺子,你负责这边。”
颜欢明白了,原来王掌柜的农具铺子属于家族产业,他爹搁在现代,也算是货真价实的白手起家。
“唉,我爹没福气,前年就走了,走之前就一个心愿,让我们兄弟两个互相帮衬。”
爹当初坚持把新铺子开在隔壁的镇,自己还不理解,觉得兄弟二人要离得近点好。
现在想来,他应该就是为了维护兄弟情分,离的太近,两家铺子同样卖农具,总会有个好坏,时间长了,总是不可避免的产生矛盾。
“怪不得王掌柜做生意很有良心,原来全是老爷子教导有方。”
颜仲顺势插了一嘴。
这句话可是比夸王掌柜还让他高兴,“对,从小的时候,我爹就教育我俩,再大的利益面前,也要遵守内心,太过分的事情做不得,早晚会有报应。”
“嗯,这句话讲得对,做事之前先学会做人。”
很难得,颜安竟然能一本正经的感慨一句。
颜欢等所有人把话说完,将话题重新引到正事上面,“王掌柜的意思是,把木犁放到你弟弟的铺子里卖,然后从我们这里进货?”
“对,我考虑到,苗乌镇比咱们这里的土地还要多,他们耕地也需要木犁,为何非要局限在礼泉镇呢?”
没有如果苗乌镇,不过听王掌柜描述的,颜欢觉得很有意思。
这就是开发另一个新市场,如果开发对了,又是一番大作为啊!
“能把苗乌镇也占领自然是好事儿,是不是得先询问那边的意思,他愿不愿意卖这个木犁,因为一开始都不太容易接受。”
颜欢说话的意思,王掌柜听明白了,毕竟他们兄妹当初上门来劝说自己也费了不少心思。
“我弟肯定没有问题,有我跟他说呢,放着大把的钱不挣是傻子干的事情。”
王掌柜说的很激动,“只要咱们能够保证,其他人做不出木犁,那苗乌镇绝对不愁客人。”
这点颜欢如果保证不了,那她就白穿到这里还带着个空间,啥也不是。
“不敢说其他的地方,最起码隔壁镇绝对不会有木犁出现,从你这里拿过去的就是独一份。”
她还不信了,难不成就这么凑巧,能有个同样穿越的穿到苗乌镇。
“太好了,能让我弟弟跟着一起卖,老爹在地底下看到了也算如愿了。”
王掌柜说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你派人过去送吗?还是?”
“我送或者他派人来接都成。”
只要货能供应上,其他的倒不成问题,雇两个人给送一趟,给钱呗。
颜仲沉思了一会儿,提示道,“王掌柜,你若是派人去,记得找可靠的,不能随便雇佣,防人之心不可无。”
“可是有什么问题?”
突然叮嘱这个,王掌柜不知道颜仲的用意。
他做的是正当生意,不怕官府的人来查,平日里为人正直,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要找个仇人出来都难。
“没有什么问题,就是心里觉得有点事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说着说着颜仲扭头看了一眼铺子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