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妤一路朝西。
天气实在是寒冷干燥。
她担心马受不住,总会让它短暂但频繁的休息。
她也可以下来活动一会儿。
骑马久了,磨的腿都疼。
马正在吃草喝水,余妤在旁边做着伸展运动。
小铜锣看着地图上的小红点,再看看她们的小绿点。
“宿主,我们走了三分之一了。”
“行。”
“可以多休息一下。”
“你不着急了?”
“可是你这样连轴转的赶路,我也怕你撑不住。”
“我没事,那只臭鸟怕是快撑不住了。”
小铜锣两边都担心。
手心手背都是肉。
它一只小系统,它怎么办呀。
“哼,真是厉害了,重伤一个月,拖着不治疗,医生药物再缺怎么能短了他一个王爷了。”
“一个月都不给我写骚扰信了,我以为他多忙呢?”
小铜锣:宿主,你关心他就直说,干嘛嘴硬,有的人一听凤四大人重伤,不是青苔都不玩了扭头就跑吗?
但是这话小铜锣不敢说出来,会被打。
它只是一只小系统,它也没办法。
休息好了,余妤吃了几口干粮馍馍,又喝了几口水。
就上马出发了。
就像余妤说的那样,齐庚等不起了。
军营。
齐庚的营帐,半个月前齐庚就没跟着大部队移动了。
他已经不能再折腾了。
他躺在床上,身上滚烫。
腿上包扎着。
肩膀也受了伤。
不过那些都不打紧。
他的胸口上,居然还留着半只箭头!
箭头扎在他的血肉里。
周围的皮肤都溃烂了。
没有人敢取。
西境人的箭头带倒刺。
这一拔大出血,而且必定损伤心脉。
所以箭头还在他的胸口。
为了不让肉和箭头长在一起,随行军医还会每天,割开他的肉。
齐庚的胸前已经血肉模糊。
他的呼吸微弱的很。
现在只能说还吊着口命。
除非有妙手回春的神医赶来,不然齐庚必死无疑。
说实话,齐庚还活着撑到了现在已经是一个天大奇迹。
不知道他在等着什么。
总之,他还不想死。
可谁来救他。
再这样下去,不过就是今天死和明天死的区别。
大家都知道,再等不到一位神医的救治。
齐庚活不过五天了。
齐庚的呼吸微弱却一直在延续。
他不想他的消息传出去,扰了军心。
他和左灵现在就是这支雄狮队伍的支柱。
他倒了,精气神倒了一半。
这场仗还怎么打。
他知道,他的夫人有着神医李悟的亲传医术。
可他的伤实在是太重,实在是太重。
他害怕。
他的夫人也救不了他。
而且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王妃离京赶赴边关。
谁都能猜到他靖王快不行了。
到那个时候,要是他的死讯一出。
到时候这场仗怎么打?
所以他的余妤安安稳稳的待在京城,每天依旧开心快乐,大家都会知道边关战事一切安好。
可是拖着,也没有生机。
但却有战机。
他拖一天,左灵就有一天机会。
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不是绝对正确的。
那是他能做出的最后的选择。
只是他的王妃。
他的爱妻。
他舍不得。
真的,舍不得。
等他死了,余妤就会收到他的最后一封家书。
“爱妻余妤,为夫将葬于吾国之极西,与来往阵亡将士一同镇守边关。
吾爱吾妻,吾亦爱这万里河山黎民百姓。
唯愿吾妻轻悲轻念,富贵顺遂安度余生。
然,断不可再嫁!”
余妤后来也看到这封绝笔家书了。
她只有两个字:狗鸟。
………
如今齐庚已经命悬一线。
余妤正在急速赶来的路上。
明明要跑半个月的路程。
余妤硬是压到了七天。
她风尘仆仆。
每天只是眯一会儿就走。
要不是马受不住,余妤真是要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跑。
“就快到了!”
余妤看着前面越来越近的军营。
总算是要到了。
她真的要散架了。
军营的守卫,老远的就看见一匹白马冲了过来。
马上有一个披着斗篷的小小的身影。
“那是什么人?”
守卫们都看向了来人。
“单枪匹马,也没听说过有谁要来啊?”
“别松懈,一个人也不能小看。”
“是啊,怎么找到咱们这里的。”
守卫们具是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余妤跑到军营门前。
她收住缰绳。
马蹄前脚高高抬起。
随着马吟落下。
轻柔却充满了力量的声音响起。
“靖王妃,靖王何在。”
余妤亮出腰牌。
是齐庚留给他的信物,上面有皇家图腾。
守卫们傻了眼。
靖王,妃?
这些人傻了吗?
“愣着干什么!靖王何在!”
余妤的声音少见的大了起来,她一直是懒得发火的。
这一吼,守卫们反应了过来。
“王妃娘娘!王爷在这边!”
一名守卫连忙迎路。
余妤翻身下马,把缰绳丢给另一名守卫。
“照顾好它。”
接着余妤就提上自己的药箱跟着守卫进了军营。
来到靖王的营帐前。
守在帐前的王府近卫拦住了两人。
“何人,不得打扰王爷。”
领路的守卫刚想开口。
这是你们王妃啊。
余妤已经解下了斗篷。
两名近卫看到了余妤的脸。
他们连忙下跪行礼。
“王妃!”
余妤点了点头,径直进了帐内。
帐内,充斥着血腥味和一股子铁锈味。
还有药味。
和丝丝恶臭。
闻到这股气味,余妤就知道那只臭鸟真是离死不远了。
“王妃。”
里面的侍卫们见到余妤立刻就下跪行礼。
余妤点点头,径直走向床榻。
她伸手要扯住被子。
“王妃!”
两名侍卫想拦住余妤。
可余妤已经一把掀开了。
侍卫们不忍再看齐庚那血肉模糊的胸膛。
他们别开脸,捏紧的拳头。
七名近卫知道王妃来了。
都赶了过来。
他们见余妤站在王爷榻前。
几名大老爷们,都酸了鼻子齐齐跪在地上。
“王妃娘娘,属下们护主不力!”
这时在这处军营里的几位小将都赶了过了。
一进来就看到这副场景。
将士们不知道王爷的真实情况。
将军们可都知道。
他们几人看向余妤的背影。
“王妃,您。”
几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余妤观察了齐庚身上的几处伤。
最要命的就是胸口处了。
显而易见的。
余妤冷哼了一声。
“齐庚,你真是好本事。”
后面的人们都捏了把汗,娘娘您怎么直呼王爷大名呢。
会不会不敬。
不过他们也不敢说。
只能低下头。
“伤成这副鬼样子,你到底要给谁看?你不让我知道,就是要顶着这幅鬼样子去送死吗?
我可告诉你,我还没消气儿呢,我余妤可没那么大度!”
下面的人们。
娘娘,王爷他,就是王爷他。
就半口气了。
余妤把被子往地下一丢。
她转过身。
视线移向那些近卫。
“行了,都别哭了。
马上去把这个军营里能用的会医术的都叫来。
再有立刻去准备大量的热水,干净的纱布,燃一盆低灰的炭火进来,再去找一把锋利的干净的匕首。
立刻去。”
“是!”
近卫们擦了眼泪,立刻一骨碌的都爬了起来,出去张罗东西去了。
王爷的腿是王妃治的。
他们是王爷的贴身侍卫。
他们都知道,王妃的医术得神医亲传。
王爷只有半口气了。
已经半个身子都入了土。
现在只有王妃。
只有王妃能救王爷了。
余妤看向余下的几人。
“行了,你们也别碍事,快出去吧。”
余妤又看向齐庚。
她摸了摸齐庚滚烫的额头。
臭鸟,你这副样子。
我怎么和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