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玄天殿,觐见天帝之处,在三界九州中地位崇高,一直被下界仙君奉为朝圣之地,数万年来只有发生动荡三界九州之事需天帝决断时才会启用。
而今日,已有千年未开启的玄天殿在修炼出关的天帝一纸诏令下重新升起了厚重的玄天门。
仙界九重天上,银白的玄天殿漂浮在半空,晶莹剔透的仙玉完美的契合在大殿之外,浓郁的仙气笼罩在仙殿百米之处,化成一道纷繁而神秘的结界花纹,一眼望去,巍峨伫立在天界的的玄天殿仿似聚集了天地之灵般庄严肃穆又亘古悠久。
“公主,您别担心了,陛下不会重惩紫垣上君的,不管怎么说,紫垣上君也对大殿下有救命之恩。”身着碧绿长衫的宫娥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一旁冷眉肃眼的紫袍女子,轻声道。
“紫垣只不过和大哥有些交情罢了,我和他素来没什么来往,有什么好担心的。”景昭头也不回,听见身后婢女小声的安慰,冷哼道,话语中透着一抹不耐烦。
区区一介仙君,有何能耐累得她费心?距离昆仑山上之事已有两月,二哥早已将紫垣带回九重天宫受罚,只不过正巧遇上父皇和母后闭关,这处罚一事就这么给拖了下来,今日父皇回返天宫,听闻此事后竟开了玄天殿,将一干候在了望山中寻访白决真神随身兵器的仙君全给召了回来……只不过是件小事而已,为了那个人,值得动这么大的干戈吗?
玄天殿只有执掌司命的上君才有资格进入,外人若是擅闯,绝对会被殿外的守护结界所伤,就算景昭贵为公主,平时得天帝宠爱,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闯进去看个究竟。
时间慢慢过去,玄天殿的大门仍然没有开启,景昭驾云站在殿外不远处,翘着的眉眼上布满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宫娥素衣瞧着景昭越来越不耐烦的神情,小心翼翼后退了两步,嘴张了张欲言又止。
她侍候在景昭身边已有千年,还从来没有看到这个集天帝天后宠爱于一身的主子如此冷然愤怒的模样过。
不过想想也是,公主高贵芳华,一直是三界最尊贵的女神,也难怪咽不下这口闲气。想到近来天界众仙君对出现在大泽山上的后池上神恭敬称颂的谈论,素衣眼底也浮现些许怒意,一群不开眼的仙人,三界有谁不知那后池上神是个药罐子,哪里会有那些人说的那么好。
她是景昭的贴身侍婢,心里自然向着景昭,对横空出世的后池没有半分好感。
时间过得不紧不慢,在玄天殿外的景昭终于失了耐性,冷着眉打算离开时,一道金光穿过大殿中央,透过浓郁的结界散在半空中化成一道金光璀璨的诏书,随后,浑厚威严的声音响彻于仙界之中。
“上君紫垣,纵下君擅闯清池宫,德行有失,自今日起贬谪下界,受轮回之苦,永无位列仙班之日,望众仙君谨以其行训诫自持。”
威严的声音缓缓消失,如惊雷一般同时响彻在仙界众仙所有人耳边,而那金色的诏书在玄天殿上空缓缓流动,炫目的光芒下,散着庄严亘古的苍穹之息。
“父皇竟然动用了敬天之诏!”景昭看着半空中瑰丽玄妙的一幕,面色一变,眼底划过不可置信的愤恨和意外。
一旁站着的素衣也瞪大了眼,张着大嘴闭不拢,半响后才在景昭越来越冷然的神色下回过神来。
敬天之召,上古传下来的帝皇秘术之一,一旦颁下,哪怕是颁下之人,亦永不能改。
这敬天之诏已有几万年没有用过了,想不到这次居然会用在紫垣上君身上,素衣小心的抬头看了景昭一眼,心颤了颤,默不吭声。哪怕是当年凤染上君追杀大殿下,劫杀仙界上君,闹出那些震惊三界的荒唐事,陛下也未曾在她身上下过这敬天之诏。
也怪不得守在外面的景昭会如此意外,天帝颁布的诏书中最具束缚之力的便是这敬天之诏,就算是以上神之能,也极难打破这上面覆盖的灵魂之力。数万年来,若非是出了那等穷凶极恶之辈,这敬天之诏从不轻易动用,没想到,这次紫垣上君不过是小小的冒犯了后池,就会被责罚成这样,如此严重的惩罚,就算是将其绑上青龙台上受鞭笞之刑也要好得多!
永无位列仙班的资格,就等于是剔除了仙骨,从此与这九重天宫再无瓜葛!
“她何德何能!居然……”
银牙几乎咬碎的声音在素衣耳边响起,她心底一慌,见景昭冷着眼欲往玄天殿里走,急忙拉住了她:“公主息怒,这玄天殿可闯不得呀!”
“放开,我倒要问问父皇,紫垣所犯之罪何以如此严重?居然要动用这敬天之诏?”景昭冷冷吐出这句话,将仙力积聚在腕间微微一震,甩开了素衣正待离开。
素衣当然知道景昭只是不愿后池因此而威临三界,当即死死的拉住她,并不松手。
正在此时,玄天殿门缓缓开启,司命仙君相携而出,他们在看到外面这出闹剧时亦是一顿,随即在景昭微微上挑的细眉下讪讪一笑,急忙离开,尽管在殿中就已知晓,但这些离去的上君们在看到半空中悬浮的金色诏书时,眼中的郑重和意外一点也不输于景昭和素衣这对主仆。
“景昭,你在胡闹些什么!”
景涧一出玄天殿大门,就看到了一脸冷意的景昭,朝还未走远的众仙君看了一眼,景涧温和的神色里也不免袭上了一抹疲倦,低声对景昭喝到。
父皇闭关的这几月,大哥为了紫垣的事没少找他说项,这个素来骄纵的小妹也不省心,如今当着众仙摆出这么一副样子,岂不是让众仙笑话她心胸狭隘。
“二哥。”被突然呵斥的景昭眼眶一红,看见景涧眼底的怒意,小声道:“大哥呢?”大哥和二哥一起进玄天殿,怎么只有二哥出来?
“大哥因为顶撞父皇,被父皇关了一个月禁闭,你还是别瞎想了,父皇暂时不会见你的。”景涧淡淡看了景昭一眼,叹口气道。大哥也真是糊涂,父皇摆明了就是要为后池上神立威,他却不管不顾的要保下紫垣……
景昭眼底划过一丝震惊,凤眼微瞪,神情不甘:“把大哥关禁闭,父皇怎么能这么做?还有,紫垣并未有大错,他对大哥有救命之恩,父皇怎么将他逐出仙界……”
“景昭,住嘴。”景涧听到景昭陡然拔高的声音,朝玄天殿中看了一眼才转过身道:“紫垣冒犯后池上神,罪有应得,他救大哥只是为私,冒犯上神却是三界难容,这件事你以后休要再提,至于大哥,父皇不过微微惩戒而已,等过几日父皇消了气自然就好了。”
景昭的质疑景涧并非没有,他同样料不到父皇会为后池动用敬天之诏!只是……数万年前的那件事,并不是他们可以介入的。
“后池上神?二哥,别人也就罢了,她不过是个废物而已,你怎么能毫无芥蒂的称她一声上神,她根本不配!”
景昭神情中的愤恨终于在景涧称呼后池为上神之后彻底爆发出来,她能感觉到,景涧的这一声上神,是真心实意的敬服,可是他们三兄妹,怎么能对后池俯首而拜?
哪怕三界众仙都能对着后池行上神之礼,只有他们三兄妹,不可以!
“景昭!”景涧揉了揉额头,看到景昭泛红的眼眶,终是不忍再呵斥她,只得拍了拍她的肩,意味深长道:“无论如何,她都是被三界承认的上神,父皇如今也只是想弥补而已,更何况后池上神并非如当年的传言一般孱弱不堪,你以后若是遇到了……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不用你说,现在满三界都说后池上神仙力深厚,芳华绝代,我区区一介上君,自然是不敢和她一教高下。更何况若是她又缩回了清池宫,我想觐见她一面都难。只是不知道,如此不凡的后池上神,为什么到如今也没有出现在擎天柱上,别说是上神之位,就连那刻着上君的地方,也见不到她。”
一口一句后池上神,景昭神情微嘲,在景涧目瞪口呆下说出了这一番话,转身就走,行了几步,终是忍不住,微微回转头道:“父皇如今为她立威,还不肯见我,等母后闭关出来后,我自然要为大哥讨回公道。”
骄纵高傲的声音一如既往,景涧苦笑了一声,看到恢复了面色的景昭娓娓离去,一时间倒也不知道是该高兴为好还是该生气为好。
哎,几个月没听到后池上神的消息,按照她以往的性子,也许真的是回了清池宫,如果是这样也就好了,倒省了许多麻烦。
罢了,先不管这些闲事了,耽误了这些时日,还是去了望山看看好了,景涧朝玄天殿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在仙界为天帝的这一旨敬天之诏而惊愕万分时,震慑妖界的那股神秘力量也让整个妖界陷入了一阵兵荒马乱之中。
妖界第三重天的犄角旮旯里,后池端端正正坐在打磨得晶润光洁的石头上,一张小脸摆得格外严肃,她盯着站在不远处那隐在黑袍下的凛冽身影,突然挑眉道:“清穆,你到底什么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