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之下,在菲茨帕特王国的最北之城,王国的中央并不知道巴威雅之城内发生的奴隶□□。
更不知道,此刻的巴威雅之城正在进行与西麦尔之间的对抗战争。
下午的日光很刺眼,但是身处战争中的人们根本无暇顾及高照的日光。
木质的挡板可以挡去大部分由下方射来的箭矢,但也阻挡住了城上发动远程的攻击。
谢尔登将绑在下方的拉绳重新解绑,木质的挡板哐当的一声往城墙外下撞,扎在上面的箭矢被挡板与城墙相击而撞碎,淅淅索索地往城下掉去。
城上的奴隶们照谢尔登的布置站好了各自的位置,总共分为四排,最前面的负责手持盾牌,之后三列严格遵循三段式射击。
即第一排的人射完箭之后往后站,让第二排的人进行射击,以此往复。
这种三段击原本是后世对于火铳的用法,但是被谢尔登用到了射箭上。
因为奴隶们的射箭技术实在是太差劲了。
单是调整好箭在弦上的位置,以及射箭的准头,就已经花费很长一段时间了。
谢尔登的手上握上了在阳光下格外显眼的小黑旗,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城下的骑兵。
噗、噗。
连续几声,箭矢扎入盾牌的沉闷声响,西麦尔的骑兵射完了手中的箭矢,伸手就去摸背后的箭筒。
暗蓝的眼眸一凛,能听见很明显的唰的一声轻响。
城上的奴隶们一直注视的领袖的手上黑影晃动,小黑旗从高空迅猛下落。
下一刻,箭矢从巴威雅的城上如同密集的落雨一般,铺天盖地地向西麦尔的士兵而上铺洒而去。
西麦尔的骑兵显然不是很在乎巴威雅箭矢的攻击,因为那的准头与力道实在是太弱了,只要他们用长矛把箭矢扫落,就可以继续前进。
重甲的士兵更不用说,他们用附着盔甲的手遮挡住自己暴露在空气之中的面部,当箭矢落到他们的盔甲上的时候,就自动发出铁器的哐当声。
巴威雅的箭矢没有什么威力。
西麦尔人的心中是这么想的。
谢尔登能够看见西麦尔人眼中的不屑,当他们以为箭雨过去,他们不上心的把手中抵御箭矢的长矛或者手甲松开。
抓紧时机,同样在这松懈的时刻,黑色的旗帜与上次无二地向下一打。
箭矢飞夺而袭去。
这一波的箭矢比上一波来得更急,更猛。
谢尔登特地让射箭速度与力度比较好的人站在了第二排,趁敌方不以为意的时候,就发动最猛烈的进攻。
当速度和力度上升了,即使是准度不高,凭借着数量繁多的箭矢,也足以击穿敌人的薄弱点。
噗呲
箭矢贯穿了身覆重甲的士兵的头部,倒下的身躯身覆铁甲发出震声的响动,这代表着他们击倒了一部分的敌人。
只是,骑兵快速挥舞的长矛让巴威雅人无法击伤他们。
“再来一次!目标是他们身下的马。”谢尔登的声音很大,几乎是用尽了腹腔之中的气力,可以让射出箭雨的巴威雅人足以听见他的声音。
第三排的奴隶往上走,这一排是准度最高的人,当他们的箭矢追随着谢尔登的目光,弦上射出的箭矢直直地往谢尔登口中的目标上窜。
箭矢飞去,带去阵阵虚影,锋利的箭镞没入马身之中,发出几声闷响。
原本骑在马上耀武扬威的骑兵即刻扑在地上狼狈地滚了好几圈,染上草地独有的尘土以及杂草的碎末。
当他们在地上翻滚之时,由原先第一排的奴隶射出的毫无技术,只有密集的优点的箭矢如同雨泼而下。
不将巴威雅人手中的箭放在眼里的西麦尔士兵,这时变成如同是训练箭术时所用的箭靶。
“很好!”谢尔登丝毫不吝惜自己的夸赞,但他不会止步于片刻的喜悦——西麦尔的大军已经在骑兵与重甲士兵的掩护之下,来到了离城下废墟十分之近的距离。
他一转身就奔到投石机的旁边,将提前准备好的石块往上放,他一边向着各个奴隶喊道,“你们继续射击,记住捂耳。”
说着,手中转动着投石机的绞盘。
实心的石弹再次发射,爆出阵阵轰响。
石弹抛出,砸到了行进之中的西麦尔士兵。只是,杀伤力完全没有谢尔登想象之中的大。
只见那西麦尔的士兵分散程度非常的高,即使是石弹飞出,能砸到的不过是两三个人而已,附近的西麦尔人趴伏在地,等石弹溅出的碎石飞过,便可以继续前进。
谢尔登手持盾牌掩护着自己的身体,往城下看去,已经陆续有西麦尔的士兵往废墟上爬,他们的手上握着通体由精铁制成的抓钩,一旦抬眸,如同狼一般的眼神就展现在众人的眼里。
“西恩哥!”刚好巡视到另一边城墙的厄顿听闻消息,快速赶过来,穿过无数的人群就站在谢尔登的身边,他一转眼,就看见了底下的西麦尔人充血的双眼。
惊呼道,“那都是什么啊。”
“他们不怕死。”谢尔登的声音有一些低沉,这场仗对于巴威雅来说实在是太难打了。
明明抓钩是适用于夜间偷袭的武器,如果用在白天的话,只会让他们还没爬到城上就被斩断铁索,由高处坠亡。
坠亡……
谢尔登的眸色一沉,坠亡的尸体落在废墟上,会让他们更容易爬到城墙之上不是吗。
西麦尔人居然如此的疯狂,是因为那信仰着的怒神劳吗。
怒神劳——
看见谢尔登愈发深沉的眸色,厄顿说话间有些小心翼翼,他的怒意却从声音中止不住,“西恩哥,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别太心急。”
“什么事。”谢尔登问,眉头依然紧皱,操控着投石机的动作不停。
投石机发出石弹所带来的阵阵轰鸣遮盖住了厄顿的部分声音。
但是,即使是再被遮盖的声音,落在谢尔登的耳中,也如同惊雷般响亮。
“你说什么。”谢尔登又问了一遍,手上停止了投石的动作,暗蓝如水一般沉静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厄顿的眼睛。
“我说,那丁带领着骑兵正在北城门叫阵。”厄顿说,他显然十分气愤,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从离开了东北面的城墙。
“盖文在那边的城门上好好地看守着了。”他又补充道,这回的面色转露出担忧,“不过,阿斯佩尔也在那里。”
阿斯佩尔·潘西,是西麦尔人,更是敌方指挥官的亲弟弟。
而且,还呆在最重要的城门那里,如果他有回去西麦尔的想法,那么巴威雅就十分危险了。
谢尔登眼眸半敛,他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又低头去看城下不断进攻的西麦尔士兵,又问:“那丁他只是叫阵而已吗,士兵多不多,有没有带攻城的器具。”
厄顿乖乖回答:“带的人很少,都是骑兵,而且离得远,我们的箭打不到他们的身上。但是阿密尔也没看见有别的攻城的东西。”
“很好。”谢尔登听了,悬起的心有些安定,他重新将石弹放入投石机中,攻打着还在前进中的西麦尔军队的末尾。
负责射箭的奴隶们此时因为西麦尔进度的接近,从而逐渐的往前靠,这样才可以更好地射击到敌方。
于此同时,来自西麦尔的箭雨姗姗来迟,密密麻麻得令人望而生畏。
噗呲。
不断有奴隶中箭受伤,借着被负责后勤的奴隶带下去治疗。
众人借助盾牌抵抗箭雨,但是同样的,他们也无法发出进攻,不得不让对方前进好大一截。
厄顿躲到了谢尔登手举的盾牌之下,但是他的声音有些急迫,“可是,阿斯佩尔他——”
他兀然止声,他看见了他自己一直以来视作领袖的人的凌厉眼神。
“阿斯佩尔帮助了我们,是值得信任的。”谢尔登说着,一把把一旁地上的弓箭塞到厄顿怀里,“现在最重要的是,将西麦尔人的攻城打断。”
阿斯佩尔是值得信任的。
厄顿被谢尔登的话惊得一默,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怀中被塞入的弓箭,当他重新抬起头时,眼中神色无比坚定。
“是。”
他相信谢尔登的判断,自然也相信谢尔登口中的阿斯佩尔是值得信任的。
此时,即使是投石机砸过去最近的地方,也已经没有了西麦尔士兵的身影,现在的投石机的用处不大了。
一片箭矢的绷弦声之中,十分尖锐的格格不入的声音兀然惊响。在城墙上的旁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城墙的垛口处被铁质的抓钩牢牢勾住。
谢尔登一直关注着下方动静,他可以瞬间敏锐地察觉到不属于墙体本身的部分,多出来的东西犹如黑夜之中的光亮一般明显。
腰间长剑迅猛出鞘,铿锵地一声砍在抓钩上。
发出清脆无比的一声脆响,然而抓钩却不动分毫,抓钩的铁面上被阳光所反射出结实的质感。
不行,这个品质实在是太好了,根本就斩不断,难怪西麦尔人这么有自信。
在谢尔登尝试斩断抓钩勾脚的时候,在那城墙之外,就冒出了头顶鲜红盔缨的西麦尔士兵。
四目相对。
“西麦尔人。”谢尔登的声音低沉,同时也很稳,声线之中没有半点起伏。
锐利的眼神深不见底,宛若将人拉入无尽深渊。
原本正上爬的西麦尔人被谢尔登如刀一般锐利的眼神瞬间吓得僵直,原本想要跨入城墙内的动作也不敢再动。
谢尔登手中的长剑兀一紧握,剑如白昼闪电一般击出,速度之快晃去一阵虚影,然而声音却几近乎没有。
尖端没入血肉,贯穿了侵略者的腰腹。
谢尔登用手一推,那副逐渐僵硬的尸身就脱离出锋利的剑刃,直直地往下倒去,连带着底下的西麦尔人也被从高空之中砸落。
仍然保留着最后一丝意识的西麦尔人,最后只能看见如同冬日冰窟一般的蓝色双眸,紧接着就没入了无边的黑暗。
谢尔登刚利用剑刃撬掉那牢固的抓钩,耳中就听见了别人的嚷叫。
“有西麦尔人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