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眼实为虚耳听为实。
虚虚实实,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不可告人目的而已。
“七皇子就没想过吗?窦念颖的死,真的是为了冤枉我吗?不、不过是顺势而为,欲盖弥章罢!”
云锦绣说罢,伸手硬推开楚逸腾拦在面前的手臂,昂然朝九王爷的轿内走去。天麒护送着她,很快便消失在了这条清冷的黑夜街头,只留下楚逸腾一个人在原地吹冷风。
“殿下,咱回吧。”随从雨戈走上前来,小声地探问道。
楚逸腾依然站在原地,冷风从他的衣袍处拂过,猎猎作响。他像是没感觉到一般,静静地凝望着前方。本来在这里,他是为了堵住云锦绣,问个实情。
可是现在,他知道自己问不到了。只有靠自己去查。
“去告诉承苍来,让他查探宴会当日,都有什么人进府。务必查出窦念颖死亡的可疑之处!”
楚逸腾吩咐罢,便一个人沿着黑衣,朝着自己的府邸走。一路走他一边想,从云锦绣的语气得知,窦念颖的死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那样。但是事实上,并不其然。
云锦绣为他留下了很多谜团,他必须解开。
午夜时分,楚逸腾披衣而起,谋士承苍行礼进了来。在书房幽幽的烛火之下,楚逸腾仅着一件雪衣,神韵清魅,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玉人,只是他眼中的却暗含唳气,令人非常不舒服。
承苍是个中年留着两撇小黑胡的男子,他的头发稀疏,眼睛机警却布满血丝,在烛光之下炯炯有神。他静静地望了眼七皇子,拱手行了礼,说道,“属下已经动用了所有的力量,查找到窦念颖死前其实与七皇子妃有过秘会。这是府内的人亲眼所见。只不过七皇子妃身边有一名眼生的丫头,那不是她的贴身丫头。而且这丫头身形过于高大,走起路来并不那么柔美…依在下看来,应该是男扮女装。在下已经派人去查找此人,相信天亮后便有消息传来。”
“七皇子妃?云荣萱?”
楚逸腾双眸咄咄逼人,盯视着承苍,在对方肯定的颔首后。他缓缓攥紧了拳头,“本皇子以为,问题或许出在云锦绣身上,也可能是皇姐,更可能是端木敏!可是万万没料到,居然是最最不可能出事的云荣萱,偏偏坏了本皇子的宴会!”
承苍轻抚嘴边的胡须,笑了笑,道,“殿下您莫要生气。如今您与天炎国公主那般亲近,相信七皇子妃一定会察觉到的。她想要搏您的欢喜,早日入皇子府亦属正常。”
听着这话楚逸腾只冷着脸不语。
只是承苍话锋一转,突地又道,“不过据属下所知,七皇子妃与寒侯府异常亲近。平日种种主意,怕是逃不过寒侯那边的指点。”
“殿下休息吧,属下先告退。”
承苍退下去,扬头看了眼天色,轻轻地叹道,“又是个不眠夜啊。不知今日,谁与我相同,无法入眠呢?!”
不能入眠的又岂是他一人,而今在那浩然侯府,寒遂整夜无法入眠。穿着睡袍在厅室之内走来走去。
不一会儿有人奏报,间隔一会儿,再来人报。
这整夜间,寒遂又岂能睡得着。
夫人司马氏披衣而起,进了厅室,命人煎了盅参汤来奉上,劝道,“侯爷再这样熬下去,身子可是支撑不住。那辅国公处,自有他们自己的打算。我们就尽管别理他。”
寒遂把参汤拂到一边,气哼哼的,那张老脸因为熬夜,黑眼圈深黑,眼望过去显得非常的憔悴。
他又在屋内走了圈,眼看着天越来越亮,愤愤地说道,“本侯觉得云锦绣这个小贱人,不过是在宅子内的本事。与自己的嫡母斗个死去活来,那就那点小心眼。可是现在,是本侯错估她了。不仅是她,还有那个风速!三番两次坏本侯的大事,必须抓住,斩掉!”
“雪儿不是在宫内传信来了么。风速与云锦绣关系密切。如今云锦绣这么对付咱们,必是与风速通着气。”司马氏轻抚云鬓,沉思道。
寒遂面色冷厉,这时候外面一道大呼传来,只见是他的二儿子寒越谷,“父亲,了不得!”
“皇上已经连府派了御史,前去查搜辅国公的府邸,以及手上兵卒。看起来是要对辅国公动手!”
寒遂听了这话,只觉得背心一凉,整个人硬生生栽坐于座椅之上。
“父亲!”寒越谷吓了一跳,连忙冲上前查看。
司马氏叫了丫鬟前来,连忙前来侍候老爷。
屋子内一大堆人,眨眼间把寒遂给围了个彻底。
“都混开!”寒遂大吼一声,让底下的人都混开。霎时仆从都被挥退下去,厅堂之内仅余下三人。
“云锦绣,这个贱人,是她在皇上面前说的话!这个贱人,她哪里来的本事,竟然能让皇上相信她!好好的辅国公,手上有十万之众,这次莫非都要被皇上收回去?!”
寒越谷则显得理智得多,他英挺面容隐现杀机,转头无比严肃地道,“父亲,为今之计是咱们要赶紧摆脱这档子事。免得被牵连。到时候在宫内的妹妹,也不好做!王美人的事情既然已经被戳穿,就让辅国公自生自灭去吧!咱们先毁掉与他所做的交易,免得皇上查出来!”
虽说如此,寒越谷依然觉得自保为上,其他的都不重要。
可是寒遂却不那么想。毕竟他与老辅国公的关系匪浅,而这连修朝也对自己言听计从。无论怎样,都找不到再这么合适的伙伴。这一次的事情,连修朝一旦被查,那么自己就将失去一只羽翼,这都是云锦绣的阴谋呀!
看父亲这副心疼的模样,寒越谷颇为不屑,等找时间他去会会这个云锦绣。看看她是否真的如父亲所说,那般厉害。
如今的局面,不过是丝丝演化出来的罢。怎么父亲都归功到云锦绣身上,她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罢!
寒遂仿佛瞬间老了十岁般,无力地挥挥手,让二儿子退下去,又让司马氏去休息。他独自在厅堂内坐了良久,把这件事情前前后后想了数遍,最后连连冷笑着点头:“厉害!云锦绣你果真恶毒呀!连修朝根本没有谋反之心,可是皇上这般查下来,早晚上要将其逼反呀!到时候窦念颖之死,自然而然地转嫁到连修朝身上,还有你云锦绣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