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誉嬉皮笑脸的看着荣长宁,抬手就要抓荣长宁的手,荣长宁当即打过去,快两步走到萧正誉身边,拔出腰间和离怨那把一模一样的匕首,直接按在萧正誉脖颈上:“把路让开。”
“世子!”
周遭的人吸了口冷气,生怕荣长宁手里没分寸真的切开了萧正誉的喉咙。
仔细想想梁将军既教给荣家姐弟箭术,又怎么会忘记教他们防身的招数?虽说荣长宁动作快到出乎人意料,可萧正誉却觉很有意思,抬眼看着荣长宁:“长宁啊,女孩子家的别学男人动刀动枪,伤了自己可怎么好?叫人多心疼?”
说着萧正誉就想趁机拿下荣长宁的手,荣长宁不紧不慢的告诉她:“这把刀粹有剧毒,见血封喉一击毙命,世子且动动看?”
她说话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也不像是在夸大其词,冷静沉着且透漏着杀气,叫萧正誉一时间不敢妄动。
再想想,这刀就算没毒,荣长宁手里没个轻重,照着喉咙口来一下人也多半活不成了。
“桥归桥路归路,我本与世子你无冤无仇也无瓜葛,世子你也别欺人太甚弄得三家都难看更叫圣上寒了心。放行!”
萧正誉也只得朝陆林摆摆手,示意放行。
荣长宁这才放开萧正誉,怒红了眼眶瞪着萧正誉,快步走出亭子带着侯府的随从朝车前走。
“荣长宁!”萧正誉不死心的朝她喊:“是不是别人对你说动情你都信,独独我说你不信?!”
荣长宁回头等着萧正誉:“我信。可女人对于世子你来说算什么?玩腻了就随手扔到后院的玩意罢了。世子这句‘动情’太过凉薄,恕长宁着实担待不起。”
说完荣长宁转身离开,小冬握着荣长宁的手臂心中有些后怕,时不时还回身望后边有没有人追上来:“小姐,前面路开了,咱们赶紧回吧。这穆王府世子实在无孔不入,咱家世子爷上学可是要当心。”
小冬越说,荣长宁的双目越是泛红,就在刚才萧正誉以荣若威胁荣长宁的时候,她便已经起了杀心。
“荣若呢?”
“小姐放心,已经叫三忍拦住了,世子爷没上前来。”
“叮嘱那些车夫动作快些,速速回府。”
“是。”
此一番给荣苓吓得不行,见到荣长宁安然无恙的回来,紧抓着她的手不放,黛眉紧蹙焦切的问:“怎么回事?”
“没事。”
荣长宁嘴上说着没事,荣苓却不这样以为,荣芯更是觉得,她从没有想到过,萧正誉胆大如此,不仅敢绑了荣长宁还敢公然截道拦了侯府的车驾。
回到侯荣芯便去了主院与父亲说这件事。
可父亲能如何?先前已经闹过一通,圣上且未裁决,就算这次闹起来,结果怕也是一样的。
而荣长宁直接回了绾清院,心中多烦闷却也不言说,她也不想父亲为了出头再惹上麻烦。
换了衣裳坐到案前结果小冬倒好的温茶定下神,小秋便过来跪坐到案桌边:“小姐,今个您不在,不知道是谁把这消息传去了麓笠院那位耳朵里,又闹起来了。”
“她闹腾什么?”烦人的事一波接着一波,荣长宁轻叹了口气冷静下来问:“怎么闹腾的?”
“庄婆婆进去送饭,她直接给东西摔了个稀巴烂,又是哭又是笑,疯魔了似的。”
“父亲知道吗?”
“有个小丫头想要从后门溜出去,被林姑姑给按住了。”
听到这荣长宁显得有些烦闷的轻拍了两下额头,忽而想起荣蘅还求自己带些野兔给麓笠院,于是摆手叫小冬:“取我外袍来。咱们去麓笠院走一遭。”
这会徐姨娘还不知道她派出去的丫鬟已经被按住了,自己吞了药躺在床榻上捂着肚子生出了一头虚汗,就等着荣川叫人来开门。
终于,她等到了开门的声音。徐姨娘当即闭上了眼睛,嘴里念念到:“侯爷……侯爷……”
可不想,帷帐被掀开,见到的竟是荣长宁。
荣长宁见着床榻上的人发丝凌乱神色悲戚,衣裳扯开了一半敞开了脖颈,眉眼之间一副勾栏相,好像是算准了父亲回来,才做出这幅模样来给父亲看的。
见到来人是荣长宁,赶紧拉起自己的衣裳。
从她进侯府,便是这样的路数。母亲心思纯良也受不得闹,大多时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遂都叫她得了逞。
可荣长宁偏是不怕闹的,不紧不慢的问了句:“听说姨娘病了?”
“侯爷呢?侯爷呢?!”
荣长宁垂眼看着床榻上的人轻笑了笑:“看来病得也不是很重,还有力气大喊大叫。不过你就算喊得再大声,父亲也还是听不到。”
徐云翘坚持着想要从床榻上爬起来,药性发作腹中一阵绞痛,怎么起也是起不来了,只得小声说到:“我病了,我要见侯爷。”
“别说你病了,就算今个你死了,父亲也不会来。”
“你……”
“徐云翘,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出息都没有,一被禁足受到冷落就吞药装病栽赃旁人。不怕失手毒死自己?”
“我病了,若是你不告诉侯爷,日后定有你好看!”
她喊得声音越大,荣长宁越是觉得她像个跳不出墙的疯狗,只看着床榻上的人冷笑也不吭声。那笑容诡异,叫人不禁去想背后到底还有多大的阴谋在等着。
“我若是死了……”
“你死了正好。”荣长宁撩开衣袖坐到床榻边轻声告诉徐云翘:“蘅儿今日打了些野兔托我给你送来,我叫人给你放在柴房了。”
“荣长宁你要干什么?”徐云翘当即听明白荣长宁的话外有话,瞪着眼睛警告她:“你不能动蘅儿,他是你弟弟是你父亲的骨肉……你不敢!”
“所以你得好好活着。你死了,你的儿子可就不好过了。”
徐云翘想要伸手抓荣长宁的衣袖,荣长宁当即起身叫她扑了个空:“姨娘难受就自己受着,也好长长记性。往后这院里有一个算一个,没有父亲的话,谁敢偷跑出去当即杖杀。庄婆婆。”
“奴婢在。”
“看着她,别叫她死了。”
说完荣长宁便要离开,刚走出去几步忽而想起什么,转头盯着床榻上的人眼里泛着幽蓝的光留下一句:“我还等着姨娘叫我‘好看’呢。”
眼见人离开,徐云翘猜到自己叫出去找侯爷的人应是被荣长宁给扣下了,往后的日子恐怕更难了。原还想着趁现在叫荣川见自己一面,侯爷耳根软,哄上一哄,等到中秋佳节总归是会放自己出去的。
可荣长宁的到来,叫徐云翘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当头拍了一掌。徐云翘算计了萧静珝半辈子,却怎么也算不到萧静珝居然会生出荣长宁这样的女儿来。
腹中钻心的疼叫徐云翘差点晕了过去,本是为了在荣川面前把戏做足,顺带着栽赃荣长宁,竟就这样被荣长宁生生按了下去。
相比疼痛,徐云翘更加恐惧。她不知道荣蘅在外面过得好不好,也不知道荣长宁是否真的会对他下手。自己可就只剩下那么一个指望了。
荣长宁走出麓笠院后林姑姑便叫人将打算偷跑出去的丫鬟吊在院子里,以此警示下人要本分做事。
如此,麓笠院中再没有人敢凑到徐云翘跟前,就算她喊得再大声也没有人敢凑上前去,只有庄婆子去看过两次。
……
再回到绾清院,荣长宁终于是能好好的歇下了。即便被萧正誉和徐云翘插了两杠子,荣长宁躺在枕头想着那头没有追到的野鹿,潺潺溪流,心中并不觉得困顿。
抬手伸向黑暗,接住的是漫过纱帐的月光。看着手的轮廓不禁想起他的样子他说过的话。
纵使荣长宁看起来淡漠,可心里也藏着小女儿家该有的娇羞和雀跃。她就怀揣着这样的心思渐渐睡去,至于其他的,天亮再去想吧。
这一觉荣长宁睡得踏实,一直睡到荣若出门都还没醒。
直到小冬带着端水的丫鬟进来,才给荣长宁叫起来去主院用晌午饭。
荣芯荣苓早早就等在了主院,独独荣长宁迟了许久。若是放在从前,荣芯肯定要就着荣长宁这么一点过失在父亲面前嚼腾好久,可现在她就算是有那个心思也不敢说出口了。
几个人闷不吭声,吃也吃得不好,荣长宁总觉得父亲是有话想说。两人隔案相视,还是荣长宁先问了句:“父亲想问什么?”
荣川嘴角动了下,想要说的话也说不出来,最后还是荣芯先问了句:“二姐,我想做些小食给姨娘送去。”
从前当着荣长宁当着外人的面喊徐云翘都是一声一声的‘母亲’,这会荣芯倒是学得乖了。
荣长宁眼里只看自己饭碗:“下令给徐姨娘禁足的是父亲,这事你要问父亲。不过麓笠院一应物我可不曾短缺,你送吃的,是怕我亏待了姨娘?”
“我……”荣芯语塞也不敢再多吭声,就巴巴的看着荣川,荣川终于开口给荣芯找了个台阶下:“侯府大小厨房十多个,你母亲生病的时候,你们姐妹两个不是还经常自己做吃食送来主院?一份心意,并非怀疑你做事不妥帖。”
听到这荣长宁赶紧把话岔过去:“说起母亲,中秋过后就要到母亲忌日了,女儿想去海慧寺替母亲做场法事。父亲觉得如何?”
“这样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荣芯追着问了句:“那我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