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一年又一年,六年后的某日早晨,沈石榴左手拎着老三,右手拎着竹条,俨然一副要暴力教子的样子。
当初生下老三的时候,杜娘子乐得开心,老三是个儿子,她这个当奶奶的对沈石榴也再没有什么要求了,一个孙女,两个孙子,已经心满意足了。
然而这老三从小就是刺头,三岁就会爬高,吓得奶娘夜夜不敢睡觉,就怕这边自己一睡,那头孩子自己就跑了!五岁岁开始学念书,先生气跑好几个,学堂那头都不敢收,最后就得沈石榴自己教一年,琢磨自己在家归拢好了再送去学堂,结果这臭小子去了学堂还是顽劣,徐茂那么大年纪,直接把人家老头儿装个大马趴,吓都吓死,好在没有受伤,但是这老三的一顿打可是逃不了了!
“娘啊,我不敢了,我真不敢了,我去给先生师公赔罪,保证没有下次了!”老三名叫杜修谨,因为是在杜轩墨升上丞相之位之后出生,杜轩墨也是寄予厚望,也希望杜家的孩子都能够谨言慎行,结果现在一看,这孩子的,天生的混世魔王,哪里是修谨,简直就是修仙了!
沈石榴也不停,两条子抽下去,杜修谨也不敢再求饶了。沈石榴这边的规矩就是犯了错好好的接受惩罚就是了,强词狡辩打得更狠!
杜娘子听说孩子挨打,也匆匆赶到这院,刚要开口就被杜轩墨拦下来了。
“娘,石榴打的没错,这孩子太野了,老师那样大的年纪也敢冲撞,这时要是不管,以后就得欺师灭祖了!”杜轩墨虽然也心疼儿子挨揍,但是小树不修不直溜,该正规矩的时候,也不能心软了去!
杜娘子一张脸都快抽巴到一块去了,从杜修谨会跑开始,这揍就没有听过,这样的场面基本上三天不来四天早早的,她也是纳闷了,这孩子怎么从小就这么会闯祸呢!
沈石榴抽了两下,然后说:“这次打你,是你不尊师重道,而且犯了错之后还想敷衍的认错,我都纳了闷了,你怎么天天都要犯错?你娘我打你都打得受累,你竟然还不觉得疼,不长记性!”
杜修谨一脸的委屈,说道:“娘,儿子真的不是故意的!”
“啪”沈石榴手里的竹条又抽一下,这次杜修谨再不敢顶嘴了。如果可以,沈石榴也不想用这样的教育方式来管教孩子,但是这孩子实在太野,当初杜若瑶淘气虽然淘气,但是人家也有个分寸,知道什么场合可以淘气,什么场合要乖乖听话,这杜修谨是一点记性不长!
杜轩墨叹气:“我看就是日子过得太好了!”
沈石榴一听,当即说道:“对,咱们这家门,要是出了逆子,犯了大错,以后全家都得掉脑袋!我不指望你学业多好,但是最起码的规矩和人性得有吧?!”
杜娘子一听这话,连忙问:“石榴,你要干啥啊?”看沈石榴那狠劲儿,这次不能绝对不能善了!
沈石榴气归气,但是也不能真的不管,就说:“明天开始,我那二亩地就你来拾掇,我天天盯着你,什么时候磨好了性子,什么时候再谈其他的!”熊孩子就是日子太惬意,不知道过日子难,天天这么无法无天,就得赶紧治一治,再惯着这孩子就得废,她可不想以后京都城一提杜家,先要骂一顿他们家的“不孝子”!
杜娘子心疼孩子,就算再淘气,也就是个六岁的孩子,哪里会拾掇田地?
“石榴,你这也太……”杜娘子想给求个情,杜轩墨倒是说道:“娘,我觉得挺好的,石榴有分寸的!”
沈石榴也转过头对杜娘子说道:“娘,这事儿就交给我吧!”管孩子的时候最怕的就是长辈在跟前说些这个那个的话,这样孩子一听,就更有恃无恐了。
杜娘子没办法,最后只好说:“真是,不管了,也管不了了!”然后就走了,心里也是带着火的。
沈石榴看杜娘子走了,就看向杜轩墨,杜轩墨摇摇头说道:“没事,娘会明白你的一番苦心的。”
沈石榴定了定心,然后就对杜修谨说:“瞧见没有,这回你奶奶也管不了,要是再敢臭嘚瑟,有你好看的!”
杜修谨一脸的委屈难受,这回看爹娘的态度,自己是绝对没办法反抗的了!
沈石榴看杜修谨小脸儿造得跟花猫似的,就说:“去换了衣服,洗了脸,一会儿去你师公那赔罪去!”
杜修谨一看终于不用再在这里挨打了,赶紧跑了,身后还听着沈石榴喊着:“不许让奶娘帮你!”
“儿子知道了!”杜修谨喊了一句,头也不回的就溜了。
儿子一走,沈石榴就叹了一口气,一脸的疲惫,这孩子还真是太皮了,这熊孩子还是打得少,以后还是要多多管教才好!
杜轩墨看沈石榴这样,就说:“男孩子淘气也正常,景熙像这么大的时候,不也这样么。”
“景熙那是被若瑶给带的,他要自己也不敢那么大胆子的。”沈石榴说道,之前一块养两个也没有这一个这么让人身心憔悴。
杜轩墨笑了:“这孩子我看以后还是我来教吧,等再大些再说学堂的事儿吧。”
“也只能这么办了。”沈石榴说完就去厨房,一会儿还得送些东西给徐先生做赔罪才好。
六年的时间,杜家的变化不算大,除了几个孩子慢慢的都长起来。
温怡宁现在已经是个小美女了,比杜修谨大一岁多而已,但是人家那孩子,才有个孩子样,文文静静甜甜美美,沈石榴觉得自己生的都是假孩子,哪怕是杜若瑶这个女儿,也从来没有这样恬静的时候,都有些羡慕苏如雪了。
傍晚的时候,杜若瑶和杜景熙两姐弟从学堂回来了,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看看小弟被打成什么样了。
“又挨揍了吧,你也是,疯起来也不看看,徐先生那么大年岁,被你这一撞,下午的课都没有讲成!”杜若瑶数落着杜修谨,自从有了杜修谨,家里挨批评最多的人就不是她了,对于她来说,这个小弟就是吉祥物,能吸走一切的批评。
杜景熙看着小弟手臂上的红印子,就说:“都红了。”
一看有人心疼自己,杜修谨也来劲儿,说道:“可不是么,都红了,娘下手可重了!”
结果杜景熙啧啧舌,说道:“打得太轻了,要我说,都得打得皮开肉绽才算行!”
“哥……!”杜修谨心里委屈,自己的姐姐哥哥都大自己好几岁,欺负起人来也是毫不留情,真是亲的吗?
杜若瑶笑,然后说:“你们哥俩扯吧,听说家里要做新衣服,我先去选布料了!”
杜景熙笑,然后说:“我也去。”
杜若瑶一愣:“今儿来的布料都是女子用的,你去看个什么劲儿?”
杜景熙一摊手:“我去给芷妍看看。”
梁家和杜家早年就已经结了姻亲,梁冉燕小杜景熙三岁,如今也十一岁了。平日沈石榴和梁家夫人之间也是经常串门,两个孩子也就熟络了,杜景熙也不傻,早早就知道自己是有媳妇的人了。
“哎呦呵,你还挺知道疼媳妇的,不知羞!”杜若瑶揶揄了一句就赶紧跑了,边跑还边说:“好看的我先挑!”
杜景熙笑着,然后看了看小弟,说道:“以后乖乖听话不就好了,非要惹祸,挨了打,娘也是心疼的!”
杜修谨不服不忿,说道:“娘才不心疼我呢,那竹条子,比我手指头都粗,噼里啪啦的好几下呢!”
杜景熙摇头,小弟还小,还很任性,不知道娘的苦心,等以后再多挨几顿打也就能明白了。
杜景熙一走,杜修谨就出来了,衣服已经换了干净的,小脸也洗了,出来之前奶娘又给瞧一瞧,确定了不失礼了才敢出来,要不然沈石榴看他邋遢,肯定又要骂了。
沈石榴这边也已经准备好了,手里还不忘拎着竹条,奔着徐茂的宅子就去负荆请罪去了。
徐茂轻微闪了腰,还是被杜轩墨送回来的,伤得也不重,一看沈石榴这样的阵仗来的,笑了:“来了?”
沈石榴赔着笑,说道:“徐先生,今儿都怪这孩子太调皮,我已经打过他了,以后他也不敢了,他知道自己错了,来给您赔罪。”说完就赶紧让杜修谨上前去。
杜修谨看徐先生没事,就说:“师公,您没事了吧?徒孙子我知道错了,我娘还特意给您带了好吃的!”
沈石榴气得直接笑了,然后说:“有你这么赔罪的吗?”
徐茂笑了,说道:“好了好了,原也不是故意的,我这也没有什么大伤,明日也就好了。”
沈石榴赶紧献宝,说道:“这是我做的夏季新菜,全京都城您老人家都是头一个尝鲜的!”
徐茂一听又有新菜,自然是开心,说道:“东西留下,你们也早早回家吧!”
“成!”沈石榴说完就把适合放下,然后说道:“那我们就先走了。”然后和徐夫人打了招呼,就先走了。
回来的一路上,沈石榴也没有做马车,杜修谨走走也累了,倒是也没有吵着闹着说累,沈石榴的心情也稍微好一些了。
晚上等杜修谨睡了,沈石榴才瞧瞧的进屋去瞧瞧,白日里打的时候她也是没敢打太重,但是毕竟是孩子,细皮嫩肉的,她也是小心疼,拿了清凉散瘀的药膏给杜修谨擦药,边擦药边叹气。
已经睡着了的杜修谨感觉胳膊有点痒痒的,一睁眼,就看亲娘给他上药,不过他又赶紧把眼睛闭上了,直到沈石榴瞧瞧的走了,才又睁开眼睛,看了看胳膊,沉思了一会儿,才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