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箫吟见她那一头雾水微微皱着眉头的模样,一张精致的脸蛋上露出藏不住的三分疑惑,不由失笑。这模样,真是可爱得紧!他心中微动,只觉得有某种不知名的悸动在心海缓缓荡漾开来。情不自禁地淡淡笑开,伸手轻轻捏住她的脸拧了拧:“不用想那么多,你只需要记住,任何时候,本王都不会是你的敌人。”
比起她捏他的力道,他这只能叫做摸一下!甚至可以说,甚是怜爱。聂臻:“……”她都忽视掉他对自己做的这样的动作可以算得上轻薄了,默默地看着凤箫吟那红肿的脸,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家伙纯心想让要愧疚的吧!“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她淡淡地问,目光一直盯在他的肿脸上。嗯……这副模样,有损英俊。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她到底是怎么忍得下心动手的?暴殄天物啊!凤箫吟脸色很随意,好像她的问题问得很多余似的,漫不经心地道:“不需要问太多,只需要记得,本王只会帮你、不会害你便成。”
这一瞬间,聂臻是真怀疑他是不是为了故意勾起她的内疚,所以才说这样的话了!不得不说,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成功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总觉得那半张肿脸太过碍眼,聂臻清了清嗓子撇开了目光,道:“下官让人拿些冰块来,给你把脸上的红肿敷一下吧?”
“哟!良心发现啊?”
凤箫吟挑眉。聂臻:“……”她就应该不管他,让他这么肿着!*慕容府。慕容恪这一趟回家后,就跟转了性子似的。也不想着喝酒了,也不叫小妾过来陪。尚未娶妻的他,后院可是有五六个美妾,妓院里还有好几个相好的。李野小心翼翼地问:“恪少爷,你想吃点什么?”
慕容恪一顿,他不是不饿,而是从来没想过,肚子饿了可以立刻弄食物过来吃!他眸光深沉,说道:“好酒好菜给小爷都拿上来!”
饿了太久,居然没想到现在身份不同了可以尽情吃喝!不多时,酒菜送上来了,慕容恪把所有人都赶了下去,让所有人不能来打扰。吃饱喝足后,躺倒在床上默默等待。夜逐渐深了。他还在等,等那个人说的给他的人出现。他是觉得,那位神秘的公子如果给他安排人手的话,肯定会暗中来寻他的。然而,等到了后半夜都没什么动静,累了一天的慕容恪,反而睡着了!后半夜,慕容恪因为晚饭吃了太多肠胃有点受不住,起夜上茅厕。刚刚回来,他就发觉屋内多了一个人!心中一喜,慕容恪赶忙走过去。谁知道,走进了一瞧,原来屋里的人竟然是李野?他不禁有些失望,缓缓走了进去,吊儿郎当地问:“这时候,你不去睡觉,来小爷这里作甚?”
“恪少爷等的人,不就是小人吗?”
李野竟然不似慕容恪刚刚回来的时候那唯唯诺诺的模样!此时的李野,看上去虽然还是一副家仆的模样,那身上的气度却完全变了个样子。尽管穿着一身奴才的衣物,却犹如一柄锋芒毕露的剑,哪里还有当奴才的点头哈腰!慕容恪脸色一变:“你是?”
李野笑了,朝慕容恪拱手做了个江湖礼,道:“小人李野,奉我家公子之命,从今天开始将听从恪少爷号令。”
“原来是你!”
慕容恪不禁对那个马车上的人更加佩服。竟然把一切都算计好了,知道他一定会戴上属于慕容恪的脸,所以他回到慕容府之后,李野竟然也不再是原来那个李野,并且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不得不说,这幕后之人心机深沉得可怕,竟然能把人的心思都算得这样准确。而正是算准了人的心理,所以才能将一切都算得滴水不漏!“恪少爷等了小人一晚上,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小人去做?”
李野又问。慕容恪是发现了,他对自己的态度带着一点恭敬,是真真正正把他当成主子来看待的。可是,这种恭敬的背后,却是对他真正主子的虔诚!什么样的主子,才能使唤得动这样的人?这种猜测让慕容恪越发对那位神秘公子好奇起来。“恪少爷?”
见慕容恪不说话,李野又问。慕容恪回过神来,连忙道:“我去看看我母亲。”
他可以肯定,慕容家绝对不会给一个杀了人还出逃的贱婢好好安葬,他身为儿子,从今往后也不再是慕容新了,所以他必须为自己的母亲做最后一点事。李野似乎就在等着他开口:“早知道恪少爷一定会想看看的,小人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不一会儿,主仆二人来到了存放春香尸体的后巷。没错,一个贱婢的尸体,当然是不能存放在慕容府内的,确定她断气了之后,慕容府的人便把春香的尸身用草席卷了拖到了后巷,准备明日一早便差人送去乱葬岗。这种身份的奴婢,死后乱葬岗一扔了事。今天下了雨,本来就没有铺青石板砖的后巷是一片泥泞。慕容恪跟着李野一起走出后门,踩着满是泥水的地面,一步步走到春香的尸身面前。后半夜又下了一阵雨,春香的尸体只有一块草席卷着,草席是用烂了婆婆来了的那种,雨水透过草席浸透到了尸身上,看起来好不凄凉。揭开草席看到那已经永远不能睁开眼睛的母亲,慕容恪的眼泪瞬间就簇簇地掉了下来,跪倒在草席上痛哭。“娘,是孩儿的错……”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忍耐不住跟慕容建打起来,如果不是他杀了慕容建,如果不是他带着母亲逃出慕容府……她的后半生不会活得好,但是她也不会死!李野静静地站在一旁,安静地等待着,给足了慕容恪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又来了,越下越大。斗大的雨点砸在主仆二人身上,谁也没有去躲雨。不知道哭了多久,慕容恪终于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