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女这句话是有来由的。
四皇子苏云在府里养幕僚的事瞒不住人,大家都知道了四皇子和大皇女过不去,整天想着使绊子落井下石。
于是收到屏风的第二天,大皇女跑去找了自己母后,将四弟的折子全部抽出来给女皇看。
没有对折子里面的内容下评论,大皇女只是指着专门抽出来的折子痛心疾首:“母后,四弟整天想着怎么针对女儿,已经大大荒废了学业,他毕竟是个皇子以后要风风光光嫁给饱识之士,这样不学无术还不让人觉得我们皇家教育不行?”
抽出来的字笔锋有力而灵巧不足,用词遣句聱牙诘曲,和旁边同样署名但是字迹各异的折子放在一起,简直是公开处刑。
果然女皇的脸色变了又变,下令让苏云每天写三篇文章在折子里交上来,家中的负责告状的幕僚也全赶走。
所以这些天信阳多了很多背着行囊找下家的读书人,而四皇子府内多了个咬牙切齿写文章的人。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求母后的,还是终于熟能生巧,今天才有空出来。
苏云猝不及防被大皇女揭了短,恨的一双桃花眼尾泛起红,他用扇子指着大皇女:“你!你不要觉得是你赢了,我们走着瞧!”
大皇女说:“你要我瞧什么?”
四皇子苏云阴险一笑,因为长相是柔和妖媚,这个笑反而更像是撒娇:“我知道你最近在干嘛,你完了。”
本来无聊的开始观察苏云身上又挂了几个香包的大皇女挑起一边眉:“你知道?知道什么?”
苏云嘿嘿的笑了几声,还用扇子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你最近不是在各种大酒楼街头小吃物色厨子吗?哼,你现在想起来逞口腹之欲了,不愧是你。但别想了,我会把所有厨子都高价请回来,你完了。”
大皇女:“……”
大皇女:“加油。”
她就知道不能对四弟的智商抱有太大信心,你看他找人代写都不知道自己抄一遍掩饰一下的。
不过这也提醒了她,总是有人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为了防止四弟发现戚修能去找麻烦,要提前给四弟找事做。
四皇子仰着脑袋走了,配上复杂繁丽的衣服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惜玉围观了全程,默默在心里给大皇女胜率记上一笔,但她还是有点纳闷:
“皇女,四皇子来这是干嘛的?”
大皇女:“不知道。”
她不知道她的四弟来这里是干嘛,想必现在的四弟也忘了,为了防止苏云半路想起来回来碰到,她快速带着惜玉走人。
今天的小兔子去了书画廊,好像又是问有没有竹安居士的画。
大皇女远远看到戚修能踮着脚问女掌柜,然后失望的缩回头来。
竹安居士大皇女不知道,叫人去查后知道是个不出名的山水画家,下人们还特别讨好的带来了他的一幅画,她看了好久,说:
“竹节虫画的还挺好看的,但是有这么大的吗?”
下人:“皇女,这是竹子。”
但他其他画还可以,特别是菊花,宛如真的要滴下水珠。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执着竹子。
或许人总是对于自己不擅长的东西充满挑战心吧。
女掌柜在说完没有竹安居士的画后,突然变宝一样捂着嘴笑起来:“没有竹安居士的,有他好友的要吗?”
大皇女装作在后面看画,内心想,有病吧,虽然是朋友但画哪能一样?
你看我和四弟同是姐弟,但那是一个玩意吗?
戚修能支吾了半天,在大皇女得出结论的心里写下一个大叉。
“那……那我就看看吧。”
女掌柜随即展开画轴,大皇女偷偷走近了一些偷看。
画的是竹子,惟妙惟肖,疏密有致,挺拔苍翠。
画下面写了署名:菊逸居士
戚修能看了又看,带着大皇女的内心的疑问真诚发问:“为什么他们不换名字?”
女掌柜被问住了,半晌摸了摸下巴:“这,可能就是文人的友情吧。”
最后戚修能还是买了那副画,小心包好了宣纸抱在怀里,从书画廊里出去。
他没有看其他更加名贵的画,从大皇女的观察中他也不像是喜欢字画的人,那到底要这么多画干什么呢?但是戚修能明显不会给她解答的,抱着画快速往家里走。
在路过一个早餐摊前,戚修能停下了,大皇女连忙装作自己是在挑选胭脂,不远不近保持了个可以听见的距离。
摊子上卖的是煎鸡蛋饼,虽然很常见但围满了人,一股分外好闻的香气从上面扑鼻而来。
戚修能默默盯着,没有掏钱的打算,挡在那里像是一块格格不入的墙。摊主忙活片刻诧异抬头,和戚修能来了个视线相对。
大皇女现在突然想起来,她没给这个新摊子钱,小兔子现在是还想着免费名额呢!
她往前迈了几步,发现无计可施,而戚修能提前开口了。
他弱弱的说:“你是之前那个摊饼……”
“是你!”摊主是个看起来是个弱冠之年的小哥,声音很爽朗,也完全将戚修能的声音盖过了。此时平底锅上面的面皮已经开始冒出焦味,小哥才一边翻面一边说。
“我记得你,我太记得你了。当时你一道三鲜汤打败了我祖传秘料,怎么做到的?!”
戚修能脸有点红,他小声说:“就是把胡萝卜挖空里面填上东西。”
“什么东西!说的这么简单!”小哥三下五除二把鸡蛋饼装好递给人,眼睛瞪大了,“你今天要是不给我满意的回答别想走!”
小哥的大嗓门把戚修能吓得整个人抖了一下,看在大皇女眼里娇弱可爱,她没有贸然出手帮忙,一是她就在旁边,有危险能及时处理,二是她也想看看小兔子会怎么做。
戚修能缩了缩脑袋,声音低低的:“你的煎饼很好吃,我那天夸你了……”
小哥握着铁锅铲红着眼睛一动不动看着他,就在戚修能以为那个锅铲要落在他头上时,小哥猛地捂住脸。
“谢谢!我圆满了!”
大皇女收回探出去的脚。
这时候客人催促,小哥一边煎着下一个一边和戚修能说:“我能拜你为师吗?”
戚修能想了想,摇摇头。
小哥叹息一声,他说:“是了,厨艺在那些贵族看来是服侍人的东西,你就算会也不能大肆宣扬。”
将最后一个鸡蛋饼煎完,小哥问:“你手上的是什么,我能看看吗?”
刚煎完鸡蛋饼他手上还满是面粉和油,但戚修能很爽快,递了过去。
小哥连忙在围裙上擦了又擦,直到手完全干净才接过去,打开看。
这一看就迷茫了,他看看戚修能,又看看话,半晌弱弱问:“你是我迷弟?买我的画干啥?”
戚修能:“……”
戚修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