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姑们惊了。
外面偷听中的香客们也惊了。
慧云师太更是惊的无以复加。
“这,这不对啊……”她只能拿出当天在宰相府时,拿出来的理由,“贫尼听师门中人说过,道主的首徒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啊,可这位……这位怎么看也不像啊!”
紫霄冷笑一声:“道听途说的事情,你也敢当真?”
慧云师太脑门上冒出汗来。
告诉她这件事的人,是她的师姐,师姐在佛门当中的地位很高,她料想对方说的话一定是正确的。
但是现在,看着眼前这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根指头也数不完的观主,再看看那个有恃无恐,玩着道令的男孩,慧云师太突然间就不那么确定了……
她甚至开始怀疑,师姐是不是在故意坑她?
毕竟慈航斋也并不是什么佛门清净之地,里面争权夺势的事情也是很多的。
“老尼姑,你的胆子很大,真的很大。”紫霄忽然握住手里的道令,一双总是古灵精怪的眼睛慢慢眯起,那一瞬间,他身上流露出来的危险气息,压根不像个十三岁的小男孩,反而像个锋芒毕露,杀人如麻的壮年男子,他笑着说,“你不但侮辱我,还抓走了我的师妹,道门在你眼里是什么?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又或者说……佛门打算掀起第二次佛道战争?而你就是先行官,负责捕杀道门新血?”
慧云师太吓得差点给他跪下了。
而道士们看她的眼神则变得极为不友善。
为了争夺信仰,佛门道门曾经打过一场旷世许久的佛道战争,双方都死了很多人,以至于战争结束后,双方依旧是生死仇敌,不过就算是死仇,但有一件事是双方都忌讳的,绝对不会去做的,这件事就是猎杀对方的新血。
谁要是犯了这一条,那他的下场一定很惨。
所以慧云师太是死也不会承认自己在残害道门新血的,于是拼命摇头道:“贫尼怎敢犯这忌讳?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一边摇头,她一边给身后的尼姑打手势,示意对方赶紧去找牡丹公主。
她一个人是招架不了这些道士的,更何况她这次本来就理亏。
逼迫道主的徒弟剃度当尼姑,这件事可大可小,反正慧云师太觉得自己是应付不了这件事了,只能找皇家的人来了!
但可惜,慧云师太将所有希望都压在牡丹公主身上。
可牡丹公主现在却自顾不暇啊!
通风报信的小尼姑偷偷从后门溜出去,然后急急忙忙的赶到公主府门前,却惊讶的发现公主府也被人围住了!
只不过围住公主府的人并不是道士,而是一群普通老百姓。
这群人也不知受了什么人的煽动,一个个群情激昂,手里没有武器,但是一个个坐在公主府门口,逢人就喊冤。
“牡丹公主真是太可恶了!”
“不错,简直是庆国毒瘤!叶家那样的良将世家,居然因为她一句话,而落得满门抄斩的地步!”
“咦?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人家说,叶家倒霉,是因为里通外敌?”
“拉倒吧!叶家一百年前就在跟匈奴打仗,死在匈奴手里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有段时间家里的男人几乎死绝了,家里的女人就穿着父亲兄弟丈夫的铠甲出去作战,这样的一门忠良,哪可能投靠匈奴?再说叶家已经位极人臣了,投靠匈奴有什么好处啊?难不成匈奴还能拿个王位给他们坐坐?分明是牡丹公主看上了叶家二少,为了满足自己那点私欲,搞得人家家破人亡!”
“哎呀,你小声点,不怕死啊?”
“怕什么啊?你还不知道啊?我跟你说,宰相已经联名百官上书,请皇上还叶家一个清白了!”
“哟?这宰相跟叶家不是一直不对付吗,怎么帮起他们来了?”
“嘿!他不想帮,他女儿想帮啊!”
“啊!你是说那个人尽可夫的苏大小姐?”
“怎么说话的?苏大小姐虽然私德有亏,但是大是大非上面站得住脚!你不晓得吧,为了给叶家死去的忠臣良将洗刷名声,为了保护叶家最后留下来的那点骨血,苏大小姐已经跟牡丹公主闹翻了,现在已经被人软禁到尼姑庵里去,逼她出家为尼了!”
小尼姑听到这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背上涌上一股寒意。
她看着眼前高大的公主府,再看看门前焦头烂额的侍卫,忽然阿弥托福了一声。
这一声也不知道是为尼姑庵里哭哭支撑的慧云师太念的,还是为公主府里闭门不出的牡丹公主念的。
虽然知道希望不大,但她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走上前去,对侍卫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公主府内,牡丹公主满脸憔悴的在客厅内走来走去,忽然听见侍卫来报,不禁皱起眉头。
“你说什么?”她看着下面跪着的小尼姑道,“慧云师太那里也出事了?”
小尼姑将尼姑庵里发生的事情说给她听,牡丹公主听到一半,就抬手让她别说了。
“这个又蠢又没用的老尼姑!”牡丹公主愤怒的一甩手,将桌子上的茶壶茶盏一起扫落在地上,粉身碎骨。
一群人跪了下来,喊着公主息怒。
可牡丹公主怎么息得了怒?她在屋子里来回走动,越走越快,嘴里还不停的咒骂抱怨:“这个老尼姑先前怎么跟本宫说的?她信誓旦旦的说,那个死小鬼绝不可能是道主的弟子,结果呢?结果她自己搞错了,还要本宫来给她擦屁股?”
她忽然回身,狠狠朝小尼姑脸上踹了一脚。
小尼姑尖叫一声,倒在地上,右手捂着嘴,血从指缝里涌出来,几颗牙齿掉在地上。
“本宫现在自身难保,可没空理她!”牡丹公主尖叫道,“来人,准备车马,本宫要入宫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