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亦烆看他的反应,略微蹙眉:“真的?”
“没有,”男人语调低低沉沉的,压抑着情绪:“我找到了她……但她拿孩子威胁我。”
唐湛薄唇民成一条直线,眼底的墨色愈发冷郁,“她很恨我。”
封亦烆看着他,只能淡淡的叹息一声:“当初若要你不向华家报仇,你可愿意?”
这本就是一场冤冤相报,可他偏偏要动了真感情。
封亦烆也总算松了一口气,淡淡的道:“你骗了她十五年,又把华家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不管华老爷子如何,但你终究是毁了她的家。”
男人脸色发暗,抬眸看着封亦烆:“你呢?决定了吗?跟她在一起,京都城的那个老狐狸会同意吗?”
封亦烆眼眸晦暗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然后淡淡的道:“老师那边,我会说清楚。”
唐湛扯着唇薄冷的笑了笑,眼底似带着讥诮,从椅子上站起来:“你休息吧,我明天再来。”
封亦烆看着他,没说什么。
他安慰不了他,唐湛与华灼灼之间,是死结。
走出病房的男人脸色如外面的漆黑的天,阴冷。
医院里的积雪有人清扫,到了外面的路上,皮鞋踩进积雪里“咯吱”“咯吱”作响,主干道上高高挑起的路灯光线昏黄,把男人的身影拉长又缩短。
唐湛吐着化为白烟的冷气,西装外套上穿了一件黑色的长大衣,笔挺颀长的身形看上去更为冷郁了些。
天冷,街上已经没什么行人。
唐湛走到一个路灯下的长椅前,长腿顿住,俯身用手擦掉长椅上的一片积雪,然后坐上去。
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抽出一根点燃,倚在长椅上安静的深深抽一口,冷气混着青白的烟雾彻底模糊了他冷俊的面容。
阿灼,下雪了,你可不要着凉才好。
那日,阎清越偷偷带着华灼灼出了大帅府,直接让司机开车送她们去了她所教学的明德女子中学。
学校又是封闭式的,阎清越带着华灼灼根本不会有人传出去,更不会有人知晓。
可偏偏,凭着唐湛的直觉,觉得阎家三小姐阎清越莫名的对他有敌意,如果之前并不相识,那便只能是因为华灼灼。
明德中学在奉都城郊区往北临近郊区的一处地方,周边挨着一个叫蓝田镇的小镇。
华灼灼明德中学的当天,阎清越便带着她去镇上采买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
“阿灼,往后你安心住着便是,他想不到你会跟我在一起的。”天色将黑,蓝田镇却灯火耀眼,这里有着很漂亮的夜市和灯花。
华灼灼面容清浅,穿了一件浅粉色的大衣,身形清瘦也越发显得气质不凡。
“嗯,谢谢你清越。”她淡淡的应着,立在了一家裁缝店门口。
店里挂了不少定制好的衣服,还有小孩子的,锦缎的面料,小褂子小裤子,看上去格外精巧可爱。
阎清越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勾着唇浅浅笑着:“阿灼,你心里还是期待宝宝的,对不对?”
华灼灼收回了目光,表情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道:“只希望他有机会在这人世走一遭,但我不想他一生下来便是痛苦的。”
活与不活,只看他的造化。
“阎老师?”
她们身后忽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语调清朗。
阎清越先回头,便看到了一个穿着暗蓝色长衫的男人,温润而英俊,“林老师,真巧。”
林渭渠又往前走了一步,刚巧看到跟着转身看过来的华灼灼,目光似是滞了一下,脸上礼貌的笑显得略有不自然。
“阎老师,这位是……?”
阎清越扭头看了看华灼灼,含糊的解释道:“嗯,我表妹,过来跟我在住两天。”
华灼灼目光浅浅的,只是礼貌性的对男人颔首点头:“你好。”
林渭渠便跟着连忙点头,主动自我介绍:“小姐你好,我跟阎老师一样,也是明德中学的老师。”
华灼灼跟之前一样,礼貌点头:“林老师好。”
简单了礼貌寒暄后,她便淡淡给了阎清越一个眼神,示意离开。
“我跟阿灼去买东西,林老师你继续逛吧。”阎清越会意,笑着对林渭渠说着,直接拉着华灼灼朝着街上的人群中混去。
林渭渠看着华灼灼离开的背影,目光一直舍不得转开,直到两人消失在街头的人群中。
“林渭渠是我们学校的历史老师,是个谦谦君子的模样,长得也俊俏,学校里有不少女学生都爱慕他。”阎清越漫不经心的道。
华灼灼不以为意:“说这些做什么。”
阎清越微微扭头,有些意外的道:“阿灼,你不知道自己长得很美么?”
是那种清冷薄凉的美,似对什么都瞧不上眼,却偏偏的一眼一眉都能牵动人心,单单是站在那不言不语,便足以引了旁人的目光。
华灼灼侧首看了阎清越一眼,脸上仍是没有太大的波澜,淡淡道:“皮相而已。”
很久以前,那男人也对她冷嘲过:那些个公子哥接近你,不就是看你生的美?
阎清越听她这么满不在意,浅浅笑了笑,“可大多说人的喜欢,都是从好看的皮相开始啊,刚才那位林老师以往可没有这么主动跟哪个女孩子打过招呼,倒是你,冷淡淡的就这么走了。”
华灼灼扯着唇清冷一笑:“那又如何,我不喜欢他。”
这世间的男人,除了唐湛,谁人都与她无关,可她与唐湛是仇人。
……
第二日,阎清越去上课,华灼灼闲着无事,老师住宿楼前晌午的阳光很好,她闲来无事,找了本书坐在前院的一处亭子里看。
学校里的环境清净的很,她前些日子在大帅府里住着,总是关心着唐湛的动向,又要躲避他,心神疲乏,现在倒是修养的好时机。
脚踩在已经枯萎的棕色草坪上没什么声响,“太阳光强,在这看书伤眼睛的。”
清雅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华灼灼下意识抬头,便看到昨天遇上的人,林渭渠。
她只勾着唇淡笑,“无妨,不过觉得无聊,随便看一会儿。”
林渭渠站在距离亭子两步远的距离,有些歉疚的道:“抱歉,打扰你看书了。”
华灼灼点头,然后拿着书本起身,虽说唇角仍旧笑着,却说话毫不客气:“既然伤眼睛,我便回屋看吧!”
她说着合上手里的书从木凳上站起来,礼貌而疏离的朝男人颔首一下,转身从亭子的了另一侧走了出去。
此刻,华灼灼穿了一件淡紫色呢子衣,里面黑色的长裙裙摆露出一些,转身离去的时候清瘦又高冷。
偏偏这样的态度,叫林渭渠有些心动,竟是盯着她的背影又看呆了。
也不觉得她的态度冷淡,反倒是激起了他想更了解她的心。
刚才瞥了一眼女人手中的书,她合上的瞬间看到封皮,竟是晏殊的《解厄鉴》,她看这种书?可是有什么烦忧之事?
中午,阎清越去食堂打饭,也不知是巧还是林渭渠故意等着,刚打好饭菜准备走,便被他跟了上来。
“林老师找我有事?”阎清越扭头不解的问。
林渭渠跟着她走出食堂,找了僻静无人处才,又踌躇了半天才肯看口道:“阎老师,你表妹她……叫什么名字?年龄几许?”
阎清越一听,就知道昨天她猜测的没错,这世上原来还真有一见钟情?
可她心知华灼灼并不会再对哪个男人动心,况且她现在过得躲躲藏藏。
“你问这些做什么?我表妹她不喜欢与人接触。”阎清越婉转的表述。
林渭渠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一点,可还是不死心:“阎老师,我……我……”男人顿了顿,直截了当的道:“现在不都提倡自由恋爱,我想追求她,你可否在中间牵个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