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王妃停了抄书。
搬出了落灰的古琴琵琶,和着竺绾绾的唢呐,弹遍闺怨,唱尽伤情。
王妃:“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竺绾绾:“也许放弃,才能靠近你。不再见你,你才能把我记起——”
王妃:“缠绵思尽抽蚕茧,宛转心伤剥后蕉……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竺绾绾:“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却有恃无恐。”
王妃:“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竺绾绾:“男人不该让女人流泪——”
王妃:“无情不似多情苦……想自当初,莫要相逢好”
竺绾绾:“我给你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
王妃的琴声凄凉宛转,琵琶哀怨销魂,歌声更是肝肠寸断。
但是竺绾绾的唢呐却无法吹出低音,些许地抢了风头。
晚上竺绾绾回到漱月阁,一直在思索着怎么改造一把低音加键唢呐,用来为王妃的表演烘托气氛。
玉萝今天在王妃那边吃了很多零嘴儿,很是满足,这会儿心情也很不错,凑上来说:
“姑娘腿伤不能沾水,今日怕是不能沐浴了,奴婢去打了热水,给姑娘泡泡脚吧。”
“好呀好呀,谢谢萝宝。”竺绾绾高兴地说。
“哎呀,姑娘这般客气,折煞奴婢了。”玉萝嗔怪着,就朝水房去了。
竺绾绾在塌上仰面躺下,从小几上的碟子里摸出地瓜干来嚼。
玉棠虽然嘴巴讨嫌了些,做小零食的手艺还是挺不错的。
今日临走时候,看竺绾绾把王妃哄得很是高兴,鲜见的露了几次笑模样,特意送了一盘自制地瓜干表示谢意。
软糯香甜,还有嚼劲,竺绾绾喜欢。
门帘儿被掀开。
竺绾绾以为是玉萝:“这么快就打好啦。”
不料传来却是玉蝶那刺耳的声音:“哦哟,不得了哟,都有自己的阁子住喽。成主子啦。”
竺绾绾翻了个白眼,坐起了身。
“这么晚了不睡到老娘屋里干嘛,打还没挨够?怎么,想让老娘给你在火葬场里抢个c位?”
玉蝶的脸吃了竺绾绾不少实力打击,此时鼻青脸肿黑眼圈,看着有些滑稽,却一副记吃不记打的欠揍样子:
“哼,王爷罚你们东院禁足,可没罚我们西院。你不是伤了腿专门叫了府医么,我们主子宅心仁厚,体恤下奴,特赐一碗上好汤药给你,喝了这药,保管明儿腿就好。”
竺绾绾微微蹙眉,看了一眼玉蝶身后的婆子食盒里那碗黑漆漆的汤药。
当我der呢?
明摆着就是一碗毒药。
竺绾绾突然想起系统上新增的临时技能:可服百毒而体不侵。
难道系统预知了她今天将要面对这个情况,所以提前给她开了金手指。
可是毒药毕竟是毒药。
系统只说“体不侵”,没敢保证喝了不会有其他副作用。
要是喝了拉肚子怎么办?
在这个地方上茅房太不方便了。
不行。不喝。坚决不喝。
再说,她让我喝我就喝?那我多没面子。
不仅不喝,我还削她。
竺绾绾这时定睛一看,玉蝶今晚明显来者不善,竟然带了四个威武雄壮的粗使婆子,看着凶神恶煞的。
本来竺绾绾知道自己现在唢呐不能轻易用来吹人,音波攻击的系统加成,伤害是非常恐怖的,轻则失聪,重则内伤。
可是这个玉蝶这才第一日见,就三番两次地对她下重手。
要是放任不管,得让人以为她多好欺负似的。
而且会没完没了的针对,不厌其烦。
必须一把子制裁了,杀鸡儆猴,以绝后患。
开玩笑,老娘可是拿的干大事人设,一天到晚跟你们这些边角料们纠缠,不是纯纯浪费时间么。
玉蝶见竺绾绾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理会自己,害怕拖延时间耽误正事,惹来了王妃房里的人。
给身后婆子使了个眼色,准备上来抓着竺绾绾强行给她把药灌下去。
心念电转之间,竺绾绾往后一滚,堪堪躲过婆子们向她伸来的手。
右手一伸,一把唢呐凭空出现。
一阵鬼魅迷幻又尖锐刺耳的声音从唢呐中飘出来,钻到玉蝶和四个婆子的耳中,脑中。
像是蛔虫一样,疯狂地噬咬着她们的神经。
整个世界仿佛天旋地转,她们站都站不稳,心口又恶心难受,只能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尖叫,想要逃跑却完全无法迈步。
玉萝听到房中传出唢呐声,尖叫声,赶忙放下水盆跑进屋内,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兵荒马乱的场景。
竺绾绾在榻上吹唢呐,地上五人在痛苦翻滚。
竺绾绾见玉萝进来,害怕声音伤到玉萝,于是停了吹奏。
地上五人蜷缩成一团,仿佛刚刚经历了痛苦的刑罚一般。
玉蝶想要睁开眼睛,双眼却刺痛难忍,完全无法睁开双眼。
王妃听到这不寻常的唢呐声,心道有事发生,也赶紧带人赶过来。
竺绾绾又抱着果盘子啃起地瓜干来,无所谓地说:“来暗算我,被反杀了。”
看着地上躺得横七竖八几人,还有翻倒的食盒里漆黑的液体,众人哪还有不明白的。
王妃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玉梨,去把院门关了。我们东院今日禁足,不曾出过门。也未有访客。”
玉梨道:“是,主子。”
随即吩咐下人道:“把这几个老鼠,捆起来,拖到柴房。留待日后发落。”
竺绾绾赞许地点了点头。
本来就是嘛,深宅大院讨生活,谁还没点心眼子了。
-
西院。
春宵一刻,芙蓉帐暖。
乔羽怜窝在王爷的怀里,百媚千娇。
“王爷,怜儿想为王爷生个孩儿。”
王爷的俊脸上露出心疼神色:“怜儿,不可。你的身子如此柔弱,怎经得起怀胎十月的辛苦。女子有孕最是消耗精力,生产更是鬼门关走一遭。本王怎么忍心让怜儿遭遇此种磨难呢?”
“不嘛,不嘛,怜儿爱王爷,想为王爷绵延子嗣。怜儿自知福薄命苦,要是能为王爷留下一儿半女,哪怕此身殒了,也甘之如饴。”
乔羽怜泪眼朦胧地望着王爷,眼中三分期盼,三分哀怨,四分温柔缱绻。
看到爱妾如此热切,王爷只得叹气一声,无奈道:“怜儿,叫本王说你什么好。”
说罢,欺身而上,吻尽缠绵。
乔羽怜婉转承欢,心里却记挂着,不知玉蝶是否成功把药喂给那个贱婢。
此药求来不易,千金难换,奇毒无比。
只要喝下去,虽然不是立刻取人性命,却毒侵五脏六腑。
三日,满面生疮。
十日,七窍流脓。
一月,肠穿毒烂。
而后五脏六腑要如同被毒蚁噬咬一般,足足折磨几月才能死透。
只要那贱婢把药喝下去,还愁有人能分走王爷的恩宠?
可惜自己身体孱弱,入府四年都未能有身孕。
要是有个子嗣傍身,还怕不能把东院挤下正妻之位?
乔羽怜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却不知道她的得力干将玉蝶正七窍流血地躺在东院的柴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次日清晨醒来,王爷短暂温存片刻,便离去了。
乔羽怜立刻焦急地唤道:“玉蝶,玉蝶。”
玉蝴赶忙进来:“回主子,玉蝶昨夜去了东院,还未归来。”
“什么?”乔羽怜大惊失色:“一夜未归为何不禀告本宫?”
“奴婢想要说的,可是玉桃挡在房门口,不准奴婢打扰主子和王爷。”
“那还不赶紧为我更衣?定是东院把她们扣住了,本宫这就亲自去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