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下朝,岚镜沉心情烦闷得睡也睡不着,也无法专注于国事。
如同一尊孤独的雕像一般在桌前坐着,不知道在等什么。
或许,是在等时间流逝。
或许,是在等一个结局。
门外寂静的宫廊上突然发出几声宫人惊恐的惨叫。
可是这并没有引起岚镜沉多大的兴趣。
直到一个巨大的白虎脑袋从门口探了进来,才叫岚镜沉一瞬间如梦初醒。
胖虎眉飞色舞的屁颠儿屁颠儿跑进来,骄傲的头颅高高地扬起。
“有人在等我吗?送信小飞虎来喽——”
“什么玩应儿?!老虎?!”
从未在王宫中看到过如此健壮活泼的猛兽的岚镜沉,发出惊讶的感叹。
因为这一天一夜实在是疲惫又委顿,此时猛然看到老虎,岚镜沉还不能及时做出遇到猛兽该有的反应。
胖虎听到岚镜沉的话,虎头虎脑的大脸蛋上表现出不悦的情绪。
很明显这收信人没有什么礼貌,但是姐姐的吩咐还是要执行的。
用爪子把脖子上挂的纸牌后面藏着的小竹筒拨了出来。
竹筒“当”一声掉到地上。
胖虎一爪子把竹筒挥到岚镜沉脚边。
看到胖虎脖子上“奉旨送信”四个字,岚镜沉疑惑地捡起竹筒,打开来。
竺绾绾的信掉了出来。
说来也巧,竺绾绾向来习惯的还是现世人书写所用的简体字。
刚好,这本小说原作者设定的,这个世界的人也是用的简体字沟通。
于是竺绾绾的信,岚镜沉阅读起来一点困难也没有。
看完纸上的字,岚镜沉有点想笑,但是又有点想哭。
想笑,是因为单纯的高兴。
高兴这个世界居然还真的有人在牵挂着自己,关心着自己。
想哭,却是因为自己连自由出宫的能力都没有。
这种无力感,无人能说,无人能懂。
他为自己感到可悲。
……
好想见她。
如果她在,一定会明白自己的痛苦。
就像先前无数个默默无言的相守时刻,一个眼神,她就能明白自己的心情。
看胖虎乖巧地等在一边,明亮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岚镜沉明白了,它似乎是在等回信。
于是岚镜沉提笔,手书一封。
写好了信,卷起来装进竹筒,试探着走到胖虎身边,看到胖虎乖巧地站在原地没有走动的意思,于是便小心翼翼地把竹筒绑到了来时的位置。
胖虎跳了跳,确定竹筒绑结实了,便“嗷呜”轻轻叫了一声,然后风驰电掣地离开了。
待胖虎的身影在宫道上消失不见的时候,看到身边的宫人也是惊讶又畏惧地目送着老虎离去……
岚镜沉被微凉的夜风一吹,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孤刚才做了什么?让一头老虎带信?
是孤疯了吗?还是孤的幻觉?
看来孤得睡觉了。
再不睡,迟早得疯。
-
胖虎带着回信回来的时候,竺绾绾刚好沐浴完,穿着素衣披散着长发从门外进来。
晏尧正今早听竺绾绾和澹岁岁谈话中所说,她喜欢八块腹肌整整齐齐的样子。
于是趁着竺绾绾去沐浴时候,很是认真地做了几百个伏地挺身,好让肌肉充血,腹肌看起来更加棱角分明,板板正正。
这还迷不死你?晏尧正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坚硬的胸膛。
可惜竺绾绾压根没有注意到晏尧正的搔首弄姿,连头发都来不及擦干,就迫切地打开放着回信的小竹筒。
晏尧正有点不高兴。
我这美色当前,都不如你手上这封破信好看?
回信字不多,却看得竺绾绾面色复杂。
又是困惑、又是尴尬、又带着一丝欣喜神色。
晏尧正按捺不住好奇,探头朝信纸看去。
岚镜沉的字倒是龙飞凤舞,有点意思。
但是更叫晏尧正惊讶的是,岚镜沉居然用的和竺绾绾一样的简体字。
他们两什么时候一起研究了这种字型吗?
晏尧正心里稍稍有点吃味儿了。
纸上内容就几行字:
南莺国人之事,需面议。
然,孤被困,无法出宫。
想见你。
想你。
念你。
速回。
晏尧正:……
晏尧正:这该死的岚镜沉什么意思啊?速回?速速回信?还是速速回宫?啊?想对别人的老婆做什么?
晏尧正瞬间拳头邦硬。
“想见你,想你,念你。”
我呸。
我也想见你,想杀你,埋你,扬了你。
堂堂一国之君,居然毫无风度,写出如此浅薄粗俗的语句。令人发指。
晏尧正冷哼一声,双手抱胸,直接躺到装睡了。
竺绾绾仔细再看了一遍回信,欣喜地说:“他第一句这是说,南莺国美男之事,他愿意帮忙?但是被困,无法出宫是什么意思啊?”
晏尧正闭上眼睛,不愿意和她细品岚镜沉的信。
脑子气得嗡嗡的。
不看,不听。
“哎,你不如派高护进宫看看,是不是岚镜沉那边情况有异。他说他现在无法出宫,难道是被人控制了?”
晏尧正翻了个身,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你就这么担心他?”
竺绾绾对晏尧正的情绪并无知觉,还在皱眉分析着信纸上的内容。
“对呀,他说需要面议才能说。那就是信里面不能说。可能害怕有人会拦截这封信。唉,要不要我们进宫去看看,他是不是出事了。
以我们目前的交情,应该不至于说出想见你这样的话。这会不会是什么暗号,他在向我求救,想让我进宫救他。”
竺绾绾感觉自己分析得挺有道理。
简直想要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拍案叫绝的程度。
可是晏尧正却露出不爽的神情,用枕头把竺绾绾往旁边挤了挤,道:“那你去啊。没人拦着你。”
竺绾绾终于发现晏尧正的不对劲了。
“啊?你推我?”竺绾绾质问道。
“没有。我挪枕头。”晏尧正目光躲闪。
“你就是推我了!我差点掉下去!你什么意思?你在发什么火啊?”竺绾绾也闹起了小脾气。
晏尧正一瞬间无语了。
“我哪有发火?我就是表达一下,你要去你去。我不去。”晏尧正怂怂地说。
“你不去你说就行了呀。我又没强迫你必须去。但是你推我了!我差点摔了!”
“我没有!”晏尧正咬牙切齿。
竺绾绾脖子一缩,委屈巴巴地皱起了眉头:“你看,你还凶我~”
不愧是表演经验丰富的戏精,眼看着竺绾绾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晏尧正一瞬间立马气势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