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香玉现下身子不住的轻颤着,她入着瑞王府如今也足足一年了,虽说对瑞王并不算了解,但也清楚面前的男子是动了真怒,方才如此。
原香玉娇躯不断的轻颤着,凤眸中也含了一丝水光,大滴大滴的眼泪便仿佛不要银钱一般,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她这幅委屈至极的模样,也未曾使得楚峥动容,只觉得面前这小娘子,着实是太不识趣,让人恼火。
“王爷莫要气怒,玉儿退下便是。”
虽说原香玉脾性有些莽撞,但好歹也并非蠢笨如猪之辈,自然清楚现下不应当违拗瑞王的意思,否则后果她更是承受不起。
瑞王并未应声,原香玉便只能提着食盒儿,抽抽噎噎的离去了。
待原香玉一出了书房之中,抬眼便扫见了伫立在石阶儿下的薄玉乔,此刻殿下对她如此无情,十有八九便是因着面前这个狐媚子!思及此处,原香玉对薄玉乔更是恼恨不已,便连先前在书房中所受到的斥责,现下也都记在了薄玉乔身上。
薄玉乔一抬眼,便看清了原香玉满脸泪痕的模样,饶是如此,也掩不住这人凤眸之中的愤恨。见状,薄玉乔暗自嗤笑一声,即便原香玉恨毒了自己又如何?只消她仍像现下这般莽撞,以瑞王的性子,便不会对她倾心。
毕竟楚峥乃是当朝瑞王,实打实的天潢贵胄,即便是左右丞相见了,也不敢端起架子。这般尊贵之人,原香玉一开始便打着独占其的心思,根本便不可能。现下将善嫉的性子给曝露出来,想必更是引得楚峥不喜。
原香玉也并未再在这处让薄玉乔看笑话,冷哼一声之后,便径直离开了石玉居。如此,薄玉乔也不欲再耽搁下去,便径直踏上石阶儿,推开了那扇紧紧阖上的雕花木门。
莫如青清楚瑞王的心思,所以也并未随在薄玉乔身后入了书房,便径直在外头候着,想必也生不出什么事端。
进了书房之中,薄玉乔一眼便瞧见了楚峥。平心而论,楚峥当真生了一副好相貌,剑眉朗目,气度不凡。且这人还是天潢贵胄,自然是引得一群小娘子趋之若鹜。
“乔儿给殿下请安。”
同样是极为娇软的声音,薄玉乔开口之时,瑞王便没有生出半点厌恶,也不知到底是怎的回事,方才郁燥的心情已然平复,他径直将公文给放在桌案之上,眸光淡淡的落在薄玉乔身上。
“免礼,身子可好些了?”
瑞王这一开口,倒是让薄玉乔略微有些怔楞,她从未想到,似楚峥这般脾性之人,居然会纡尊降贵的关心于她,还真是让人料想不到。
不过薄玉乔失态只是一瞬,随即便浅声笑道。
“回瑞王殿下的话,乔儿身子已然大好,那千年醉之毒尽数解了,多谢殿下您挂心。”
薄玉乔言辞之间,也算是规矩的很了。不过薄玉乔越是如此,便越显得有些疏离,让楚峥心下升起一股子不虞。
“你现下是来辞行?”
闻言,薄玉乔径直颔首,她现下也摸不清楚峥的心思,便径直开口道。
“还望瑞王殿下能写出书信一封,如此的话,乔儿方才能安安生生的在薄府呆到及笄。”
薄玉乔现下虽说并不清楚薄府现下如何了,但在梦魇之中,她瞧见了程氏那幽深的眸光,心下便升起了一股子不祥的预感。所以这才求到了瑞王面前,希望能借着这人的势,使得自己日子能过得舒坦些。
听闻薄玉乔有事相求,楚峥淡色的薄唇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但因着薄玉乔一直低眉敛目,所以也未曾将他面上的笑意给收入眼底。
“如此也并非什么大事,我便提笔写一封书信即可。”
说着,楚峥便自一旁抽出了一张宣纸,随即便径直提笔落字。薄正现下也算是正二品的户部尚书,自然是能认出瑞王的笔迹。
待宣纸上落下一片狂草之后,瑞王便复又开口道。
“我吩咐十一送你回府罢,眼下素墨那丫鬟想来是不经用了,你身旁人手也不够,便将十一收了也好。”
闻言,薄玉乔登时眉头一跳,记得当年素墨来府之时,便自称仆十二。如此,想必瑞王口中的十一,也是一名死士。瑞王府的死士当真是忠心至极,且武功也不差。如果要培养死士,想必也是从小寻着根骨极佳的孩童,慢慢调教罢了。现下薄玉乔身边已然有了素墨,若是再厚颜要一个十一,当真便有些过了。
思及此处,薄玉乔略微犹豫了一瞬,便开口婉拒了。
“乔儿多谢殿下的美意,但十一只需送乔儿回府即可,余下旁的便不必了。前些日子,乔儿已然寻着了一个听话的丫鬟,身手也是不错,且还有不到半年功夫,素墨便能回府,着实是无需旁人伺候了。”
听得此言,楚峥也不恼,径直微微颔首,随即便站起身子,行至薄玉乔面前,将手中的书信塞入其手中。
接过书信以后,薄玉乔复又冲着瑞王行礼,而后便道。
“殿下,若是无旁的事情的话,那乔儿便先回去了。”
闻言,楚峥也未曾阻拦,摆了摆手,随即便坐到了桌案前头。虽说薄玉乔现下在他眼中,与旁的小娘子有所不同,但不过也只是个女子罢了,给些体面即可。若是太过放纵了,反倒不是好事。
薄玉乔径直出了书房之后,便与伫立在一侧的莫如青对视一眼,随即便离开了石玉居。
因着青衣这小厮驾着马车,所以先前并未入瑞王府中,此刻莫如青与薄玉乔带着黄莺这丫鬟一起上了马车,青衣这小厮也不敢耽搁,登时便一鞭子抽在了马身上,转头便往薄府的方向去了。
青衣驾马的技术不错,饶是如此,仍是耗费了小半个时辰,方才行至薄府门前。
薄玉乔下了马车,将将踏上了薄府前头的石阶儿,便被守在门前的大管家给拦住了。
见状,薄玉乔艳丽的面上挂着一丝冷笑,红唇微启,略带着一丝嘲讽的开口道。
“怎的,难不成本小姐现下都不能回府了?”
听得此言,大管家面上也显出一丝为难之色,径直开口道。
“乔小姐也莫要如此言道,眼下老奴并非是不让乔小姐回府,而是希望乔小姐能先去书房之中,给二老爷告个罪。”
告罪?
薄玉乔可不知自己究竟何罪之有?她不过是因为旁人的谋害,这才在夜间出了府,现下被这一起子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人不断的追究,着实是厌烦的很。
径直冷哼一声,薄玉乔淡淡的道。
“既是告罪,便先让本小姐入府罢!”
话落,薄玉乔也不欲理会大管家,便径直往薄正书房处行去了。反正现下薄玉乔手中还有着瑞王亲笔所书的信件,想来薄正也不会为难于她。
待薄玉乔入了书房之后,发觉这次薄正并未坐在八仙椅上,反而径直站在雕花木门前头,一双凤眸之中充斥着怒意,瞧见薄玉乔进门之时,便径直上前了几步,而后便狠狠的甩了薄玉乔一耳光。
薄正眼下虽说算不得年轻,但手上的劲道却是不小,这一耳光打的薄玉乔身子猛一踉跄,细白的皮肉上头也现出一个明晃晃的巴掌印儿,瞧着着实是有些瘆人。
薄玉乔现下只觉左脸火辣辣的疼,以帕子拭了拭唇角,便瞧见了月白色的帕子上所沾着的嫣红。
薄玉乔冷笑一声,而后便讥讽着道。
“父亲又何必如此动怒,不知女儿究竟做错了什么?”
瞧见薄玉乔眉眼处的倔强,更是让薄正心下气怒得很,登时便口不择言的道。
“你到底知不知廉耻,居然会在夜半时分与男子私会,且一同出了薄府,你这是欲要置薄府于何地?欲要置瑞王殿下于何地?”
听得此言,薄玉乔心如明镜。薄正眼下最为在乎的并非是她这个女儿的安危,而是薄府本就所剩不多的名声,以及瑞王的态度。想来自己便是薄正用来奉给瑞王的礼物,若是她失了贞洁的话,恐怕事情便不妙了罢。
思及此处,薄玉乔也不恼,毕竟她先前便已然清楚了薄正的性子,自是不会对此人有什么期待,登时便径直开口了。
“父亲大抵不清楚,昨夜女儿出府也是迫不得已,若非中了毒的话,又何必非要如此?难不成女儿不知此举着实危险的很吗?”
“乔姐儿你到了此刻还要狡辩?瞧瞧你现下的模样,哪里像是中了毒的?难不成你真以为能糊弄过我?”
眼下听得了薄正的言语,薄玉乔也动了几分火气,这泥人且还有三分火气,若是再放任薄正这厮如此污蔑于她,也着实是太过窝囊了。
如此一想,薄玉乔便径直自袖笼中将先前瑞王所书的那封书信给取了出来,而后便径直递到薄正面前,讥讽的开口。
“如若父亲不信女儿的说辞,便请瞧瞧这封信罢,想来您身为户部尚书,也应当识得信上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