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生说完老实的看着宋太后,主要是宋太后气势太强,她总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什么的……
她只好绞尽脑汁想话,“进城的时候,路平说您不大好,您没事儿吧?您可一定要保重自己。”不忘告路平一状。
宋太后依旧不说话,不一会儿鸡汤来了,她也不推辞,不顾烫嘴先喝了一碗。
喝完才听宋太后说,“把这一碗也喝了吧。”
抬起头就见王嬷嬷站在宋太后身后冲她挤眉弄眼的,她一紧张,“喔,那劳驾嬷嬷再给母后盛一碗来,给我盛一碗鸡肉……”喝了一碗鸡汤发现自己更饿了。
王嬷嬷脸上露出一个笑,不过很快就收了回去,变得面无表情。
宋太后顺着怎生的目光往身后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王嬷嬷这才如同被解穴一样,连忙出去亲自拿鸡汤去了。
怎生喝了两碗汤,吃了两块肉,在宋太后的注视下挺了挺胸。
宋太后却低头喝了那碗后头进上来的鸡汤。
怎生松一口气,连忙使眼色给王嬷嬷,不一会儿内殿就剩下她们母女俩。
“母后,以后该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你想当皇帝?”
她摇头,“不想啊。”
“不想当皇帝你担心什么?”
怎生一脸怨念,“还不是黎王太可怕……”她想到他那宠溺的嘴脸,忍不住又在衣裳上蹭了蹭手。
“黎王怎么了?”
怎生语塞,她该怎么说啊?说自己觉得黎王不正常或者说不正经?须知感觉这东西最为不能拿出来当证据,万一她说出来,人家认为她自作多情呢?!
哀嚎了一声,她一下子躺在榻上,拉过一块帕子盖着脸,双手成拳使劲捶了捶榻。
自然是只有她手疼的份。
宋太后见她不语,复又歪在靠枕上,“后宫不得干政,若是你想当皇帝的话,我或许还能想想办法,不过你既然不想,我也懒得花心思计较。”
怎生一把抓开帕子,直起身子问,“您不怕黎王成个昏君啊?”
“有祖宗法度,有律法规矩,有内阁朝臣,他能昏聩到哪里去?再说,这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旁人看着光鲜亮丽,自己做做就知道了。”宋太后漫不经心,“就是当个昏君又怎么了,史书上的昏君还少么?就算他不做皇帝,容郡王做了皇帝,你能保证他就不是昏君么?”
怎生彻底无语。
论道理,她从来没赢过宋太后。
好在,亲母女,不讲道理也不是不行,“我也不是故意针对他啦,是他一直在针对我们,当初在聂府的时候……,反正就不正常,我也说不上来,总之特别难受……,还有,他之前那么努力的将我跟路平凑作堆,也不晓得图的什么……”
要说他没有图谋,她反正是不相信的。
“娘~!”
宋太后一抖,掀开眼皮撩她。
怎生往前趴了趴,“黎王真是您自己生的?别是抱养的吧?出生的时候身上有胎记啥的吗?”
宋太后一把将她推了个仰倒。
怎生当然也就那么一说,就是皇帝,她当初不也没有血脉的那种感觉?!
这么说起来,她对余承安的好感都比对这俩亲兄弟要多。
实在是亲近不起来。
就是皇帝当初对她的态度,她还能接受,反正从前也不认识,要是一上来就热心热情,那才不正常。
可黎王从一开始,她就特别不喜欢。
看在是一个娘的份上,才没有那种一刀捅死他的感觉。
可她也不敢保证,以后不会想捅死他,真是,他要是再那样拉她的手,她保不准就能干点啥事出来。
她是个正常人,遇到个位高权重又不正经的哥哥,压力真是非一般的大。
幸好宋太后对她也不是完全放手没有安排,“在京里坐完月子就回济州吧。”
怎生脸上一喜,然后立即又收了回来,抱歉的看了一眼太后。
宋太后叹了口气,“我这一辈子见过的死亡太多了,终归每个人都要走上那条路,我现在就盼着走在你前头,将来到地下,也好跟你爹交代交代。”
说不伤心是不可能的,只是她本身就是个心性强悍的人,经历得也多。
怎生见她话里似有颓废之意,忙道,“我爹那么好的人,说不定早就投胎了……”
宋太后:……
过了好半天才忍无可忍的说了一句,“你爹从来会说甜言蜜语。”言下之意,你一点也不会。
怎生嘿笑,“我随您呢。”二度插刀。
宋太后直接道,“行了,你也祭拜过了了,又已经出嫁,这宫里乱糟糟的也将养不好,叫他们送你回家吧。”
怎生这才生出一丝不舍,不过她立即回神拉着宋太后的手道,“济州这地儿真不错,要不您出宫随我到济州生活吧,您还没见过您外孙女呢……”
宋太后刚被她插了两刀,这会儿没好气的说道,“要是你爹请我去,那还有可能。”
怎生完全没意识到她老人家这话的意思是自己分量不够,还傻兮兮的说道,“那我请我爹给您托个梦~”
宋太后,“快滚吧。”
怎生得了她这句话,尤还觉得不够,捧着她的手道,“您叫许太监送我回家吧!”她着实有点怕黎王真如先前说的,再找她叙话。
宋太后颔首。
等怎生出了门,眼神就沉了下来,叫了王嬷嬷,“去查查郡主在前头发生了什么事。”
怎生话说的暧昧不明,她却不能真的等闲置之。
*
怎生这次倒是顺利的出了宫,她拍着胸口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这幸亏孩子生下来,受罪的也就是她,若是带着孩子,经历这么多事,到时候情况怎样还真不好说,闹不好就要一尸两命啥的。
“已经提前打发了人去聂府知会,郡主可直接进侧门,也免得惊动人。”许太监跟怎生算起来有几分香火情,当初还叫蓝莹认了个叔叔呢。
怎生点头,命喜嬷嬷拿出好几张银票,装到荷包里头亲手递给他,“劳驾公公了。”多余的话也没说,反正情况大家都各自明白,许太监是宋太后的人,当然出卖她的可能性小,可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她也不能仗着宋太后的势就白使唤人家。
许太监很麻利的收下了,跪在车厢里头道谢,然后才垂着头退了出去。
虽然对聂府感情复杂,可进了门她还是觉得很有安全感。
打发了太后的人回宫,转头就对上大夫人不善的眼神。
怎生不为所动,叫了声大嫂,直接往里头走,连礼都没有行。她对聂润没有坏感,可对大夫人是真心喜欢不起来,还有聂笙也一样。幸好聂墨在这一方面,表现的也不比她好多少,兄妹之情淡也就淡吧,她这也叫夫唱妇随。
从前的时候,她还想着做个好妯娌的,但有的人大概天生不对头,你对她怎么好也没法改变她对你的看法,所以不如干脆远着。
大概太夫人跟老夫人已经从聂润那里知道了她生产的事,要行礼的时候,太夫人直接让老夫人拉住了,“回来就好,荔园好几个月没住人了,接到你们的信才收拾出来,你这一路辛苦了,先回去歇着,等歇息好了,咱们再说话。”
怎生忙道谢,将聂墨的家信取出来,又站起来道,“过年不曾回来,相公与我置办了不少济州土产,一会儿收拾出来,送到各房尝尝鲜。”
太夫人自然是只有好。
太夫人都发话,老夫人这个婆婆自然不会为难,命身边的嬷嬷陪着回了荔园。
荔园的后面烧得很暖和,倒是几个留守伺候的人没料到她会回来的这么快,脸上惊讶不似伪装。
喜嬷嬷很满意,甭管人回不回来,这准备工作做的让人满意就行。吩咐了蓝莹跟丁香等人照顾怎生,自己出去代替她散赏钱。
不一会儿回来道,“是老夫人亲自命人传话吩咐的奴才们收拾屋子。”
怎生躺在床上只觉得积攒的疲惫都上来了,闻言只说了一句,“嬷嬷也辛苦了,歇一歇再说其他。”
回到荔园她就只有一个感觉,先踏踏实实的睡一觉,崩管什么黎王路平的了。
累,实在是真累。
寿安宫里头,宋太后听了几个人的回话,脸色却阴沉的能滴下水来。
“两个兄弟一样的不着调,我看这根上也跟老大似得烂透了!”有些事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不代表黎王就能够拿怎生开刀。
王嬷嬷也理解不了黎王的想法,想劝宋太后熄火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要说黎王是兄长,不喜欢妹夫也就算了,关键是你对自己亲妹子玩暧昧算什么?!
关键是黎王作这些事的时候还没有避着人,“你拿了我的手谕,即刻命刑部尚书进宫。”
怎生一觉睡醒,就见喜嬷嬷笑的成喇叭花儿,“夫人,刚才大爷命人来说,刑部尚书在太后面前失仪,被刑杖了五十板子。”
怎生,“哦,我记得母后给我的铺子有好几家是生药铺子,你叫了掌柜的来,吩咐他们以后都不许卖给王家跟秦家人药材。”
喜嬷嬷比得了赏钱还高兴,大声应是,匆匆出去,不一会儿又急匆匆的进来,“看老奴高兴的,把正经事给忘了,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来说,晚上的时候,老夫人要过来看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