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昨夜派人去宫中禀报了吗?”平静地望着窗外,轩辕梦儿轻声问道。
“奴婢派人去了。”如砚小声回道。
“你们去告诉霍萧寒了吗?”
“奴婢去了。”如画镇定地说道。
停顿一阵,轩辕梦儿又问:“他来了吗?”
“来了。”
“他来……做了些什么?”
“他为长公主换了药,待长公主睡安稳之后,他便上早朝去了。”
听了如画的回报,轩辕梦儿怔怔地望着窗外,久久不语。
过了许久,许久,她忽然转过脸来,紧紧盯着如画,语气极其严肃:“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们变得胆大包天,本宫的话,你们全都不用听了?甚至,全都逆着本宫的意愿行事了?”
看出轩辕梦儿是真的生气了,如画垂下眼眸,小声请罪道:“奴婢该死!”
“长公主,”如砚偷瞄了一眼轩辕梦儿从未有过的较真神情,怯怯地说道,“奴婢们怎敢不听长公主的?长公主要的珍珠玉肌露,如画昨夜便找出来了。”
闻言,轩辕梦儿又是一阵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她再度开口问道:“长附马昨夜为我换上的药,就是珍珠玉肌露?”
“不是,长附马为长公主换上的,是他自己带来的药。”如画见轩辕梦儿的怒气似已消散,主动插话道,“奴婢请他为长公主换上珍珠玉肌露,可大将军说,他带来的药,比这个更好!”
不出轩辕梦儿所料,卫太后在接到如砚昨夜派人送去的消息后,第二日午时未到,便带着太医等一行人,摆驾来到了大将军府。
这是卫太后第一次降尊造访,弄得老太君、霍孟等霍府众人好一阵紧张。
一走进望云间寑室,卫太后便坐到轩辕梦儿床前,拉着她的手关切不已,又让随行太医看了病情,为她开方熬药。
怕母后过于担忧,轩辕梦儿便打起精神坐了起来,面露笑意安慰道:“母后不必担心,我已经服过两道药,如今已是大好了,肩头的伤口也不痛了!”
听如画禀报,霍萧寒昨夜已找来大夫看诊,并命人按医嘱熬过两道药给轩辕梦儿喝了。
卫太后担忧的脸上,终是露出了笑意:“看来,长附马对你倒也体贴!母后看这望云间,宽敞舒适,布局雅致,倒是个极好的住处。霍家人待你不薄,也难怪我的梦儿会为了老太君,如此不顾安危出手相救了。”
闻言,轩辕梦儿轻轻点了点头道:“嗯,老太君对梦儿真的很好。梦儿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真的喜欢梦儿的呢!”
卫太后带着宠溺的笑意,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爱女。
“一个人喜不喜欢另一个人,有时真的就是缘份。不管别人怎么说这个人刁蛮、任性、不好,可她只需一眼,就喜欢上你了!”
在宠爱自己的母后面前,轩辕梦儿说着心事,眼神不觉飘向窗外,“……可是,如果一个人不喜欢你,你无论怎样努力做好,也无法改变他的态度……”
“母后,你说,真是这样的吗?”她突然转过头,盯着卫太后的眼睛,皱着眉头殷切问道,“这一切,真的无法改变了吗?”
“傻孩子,你怎么会想这些?”卫太后心疼地抚了一下她额前散丝,“一个人面对自己在意之人,但求真心以待就好了。至于他能不能喜欢你,不管你是谁,倒真不是自己可以说了算的。”
“长附马对你……难道不够喜欢么?”卫太后又问。
轩辕梦儿觉得,病痛中的自己变得犹为多愁善感。母后轻轻的一句话,又一次击中了她的女儿心事。
她轻轻地伏到母后膝上,伤感说道,“母后,梦儿真有些后悔了!当初霍萧寒一再拒婚,我不该一再坚持的……”
“傻孩子,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吃!”卫太后轻轻抚着爱女的满头青丝,脸上的笑意早化作了淡淡的忧虑,“你不是很喜欢他的么?”
“我倒宁愿我是不喜欢他的,那样,我就不会在意他喜不喜欢我了……”伏在卫太后膝上幽幽说着,可过了一会儿,她又抬起头来,轻轻笑道,“母后,你看我都说些什么傻话了?咱们不说这些了!母后,您真的要和父皇去封地定居吗?”
“原本,我们是想早些去楚地定居。如此也可以让你皇兄早日在朝堂上下树立完全的威信,不再生活在你父皇的羽翼与庇护之下。”卫太后正色说道,“可是,想到你初初嫁入霍府,如今……母后与父皇终是还不放心走的!”
“母后,您和父皇对梦儿实在是太好了。梦儿以往是多么的不懂事,才总是这样让你们放心不下?”
轻轻地靠到母后身上,轩辕梦儿平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总是让父皇母后操心,以致不能放心去做他们想做的事,作为女儿,她实在应该感到愧疚。
受伤后的第三日,轩辕梦儿头痛发热的症状已是大好。但因身体元气大伤,加上心情也受了影响,她便只是留在房内静静养伤。
这两日,老太君对她既心疼又内疚,自是时时前来探望的。
而霍夫人与杨锦瑟、徐烟烟、慕容映雪也一次不落地陪同前来,嘘寒问暖。
轩辕梦儿自然能感觉得出霍夫人因偏爱慕容映雪而对她仍有疏离,也感觉得出徐烟烟的言不由衷,以及慕容映雪闪烁眸光中的嫉妨与失落。
然而,因为有着自己的心事,她对这些丝毫不放在心上。
母后说,对自己在意的人,但求真心以待就好了。
在霍府,老太君、霍孟与杨锦瑟是真心敬重和善待她的人,因此她对他们同样真心以待。
至于霍夫人、徐烟烟与慕容映雪,她自问对她们也是坦诚一片,并没有什么叵测居心,也没有以势压人,她们要是不喜欢她,她亦不会强求,更何况,她们并不是她真正在意的人呢!
只可惜,她真正在意的那个人,却从来不愿看一眼她的真心,更对她存在诸多误解与不满,对她始终冷漠冰冷!
初秋八月的阳光依然明媚,透过精雕细琢的木刻窗棂,洒落在床前的地面上。轩辕梦儿就这样斜躺在床上,盯着这几缕阳光发愣。
“奴婢见过大将军!大将军刚下朝回府吗?请先喝杯茶解解渴吧!”
外室,传来了如画的说话声。
轩辕梦儿不禁心中一动:那个人,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