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梦儿把蜡烛放在山洞内的一块石头上。霍萧寒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就着烛火点着了,便成了一个火把。
他举着火把四处察看,果见洞内别有洞天。
“夫君,这山洞外,人迹罕至。洞口又有树木与藤蔓遮挡,不易被人发现。你暂时在这洞中躲藏,等我们查明谁是杀害慕容华章的真凶,事件便会真相大白,夫君也就可沉冤得雪了。”轩辕梦儿站在烛火旁说道。
“你为何如此笃信,慕容华章不是我杀的?”霍萧寒举着火把,回首问她。
“我相信你,我知道我的夫君是怎样的人。”轩辕梦儿道。
霍萧寒走到山洞正中,将手中的火把放到地上,让它继续燃烧。然后,他又走到轩辕梦儿身前:“今日跑了大半夜,天都快亮了,我们将就在这山洞里,睡一会儿吧!”
“平明时分快到了。这个时候,三王兄的人应该已经到了天牢,正准备押你到宫外门处决呢……”轩辕梦儿望着眼前的夫君,既是心疼,又是不平,更是快意,“如今,他们一定发现我把你劫跑了。你说,皇兄和三王兄得到消息会怎样?会不会都气疯了?”
“梦儿,你本不该卷入这件事。你可知,你闯下了怎样的大祸?”
“我不管,我必须这么做。”
“你啊!无忧长公主,果然天生任性妄为,这回可坏了你皇兄的大事了。”霍萧寒眸色深沉,却又不自觉地透出一丝宠溺之意来。
“坏了皇兄的大事?皇兄都已经下旨要你的命了,你居然还在为他说话?”轩辕梦儿气不打一处来,“他如今受了宠妃慕容映霜的蛊惑,居然做出秘密处决护国大将军的事来,我看他,都快变成昏君了……”
“怎能如此议论人君?”霍萧寒举起一手,制止住她再说些非份的话。
“我不能让你丢了性命。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么?”轩辕梦儿有些委屈地垂下了眼眸。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霍萧寒走到她身前,抬手轻抚了一下她作少年打扮的散发,“摊上你这么一位皇妹,你皇兄还能将你怎么样?快把这脸擦擦吧!”
听着他心疼而又不失宠溺的话语,轩辕梦儿才想起自己如今仍易容成弟弟们的样子。她立即转过身去,用双手在脸上搓揉几番,又用袖子擦了几下,才把所有的易容之物缷去。
“时候不早了,赶紧睡一会儿吧!”霍萧寒道。
“好。我们先稍作歇息,明日一早我再进城打探消息。”轩辕梦儿说着,就在地上坐了下来。
放在旁边石头上的蜡烛已经燃尽,只余地上那根树枝的余烬,仍在发出微弱的火光。
轩辕梦儿侧着身子躺下来,闭上双眸。她要抓紧时间睡一阵,明日一早重新易容进入洛都城中,打探霍萧寒被她从天牢中劫走之后,城中将会产生怎样的震动。
霍萧寒的命,总算暂时保住了。可是,她要如何才能取得皇兄的谅解,再与三王兄一起,查出慕容华章被害引发的一系列事件背后的真相呢?
正思想间,她感觉自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霍萧寒已在她身旁躺了下来,同时伸过健实的双臂,抱住了她。
轩辕梦儿不自觉地躲闪起来。
她记得,她此前正在与他闹“和离”,甚至跑进宫向皇上请旨了。
她也记得,在天牢之中,他面无表情地拿出早已写好的休书,逼她“和离”。而她,不得不忍受着身体与心底的疼痛,狠心地用“幻念”短剑刺破自己的两只手指,当着他与两位兄长的面,将那休书毁了,才保住了他们的婚姻。
可他此刻,为何突然抱住了她?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解开心结,再次变得亲密如初了的?
她如今对他不舍不离,甚至冒死劫天牢,不过是因为他正处于危难之中。而作为他的结发妻子,无论从人品还是道义上,她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置他于不顾。
“做什么?”她客气地推了他一把,想在不伤他自尊的前提下,从他怀中逃出来。
他此前的冷绝与无情,仍令她记忆犹新。她清醒的脑子,不想让自己的身子毫无原则立场地逆来顺受,让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做什么?”霍萧寒凑在她耳边,低魅地说着同样的话,却将她抱得更紧,“地上太冰冷,我怕你这样躺着要生病。”
“谢谢你了。你别这样,你不是要跟我‘和离’的么?”轩辕梦儿尽量说得客气而疏离。她记得,即使是今夜,在天牢之中,他一开始都冷淡地拒绝跟她一起逃出来。
“我要‘和离’,或是不要‘和离’,不都是为你好么?”霍萧寒轻吻她的脸颊。
树枝余烬被烧得“滋滋”作响,火光微弱地扑闪着,将整个山洞映得暖红。
“为我好?你如今已是要被当今皇上斩首处决的疑凶了,自身难保,怎么又不跟我‘和离’了?”轩辕梦儿有些赌气地说道。
“如今还和什么离?你劫了天牢,也是个死罪了。我们如今是一对亡命夫妻,再也不必和离了。”
“霍萧寒!你怎么回事?你如今遭人陷害,蒙受大冤,是被皇上与赵王追杀的人。你居然,这个时候……你还想……”
树枝余炭烧尽,微弱的火光挣扎了几下,终于彻底熄灭。整个山洞瞬间黑了下来,只余洞顶的几条缝隙间,若有若无地透出几丝浅淡的月光来。
整个山洞,倾刻间变成了幻境。
“追杀的事,明日再说……”
“明日?你可想过,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明日再想怎么办。”
“明日?万一皇兄的人找到我们,怎么办?”轩辕梦儿觉得此刻的霍萧寒,完全无法让人理解。
“趁他们还未到,先把事情办了再说。”黑暗中,霍萧寒语声温柔。
“他们?谁……”轩辕梦儿甚是疑惑,可她的唇已被堵住。
霍萧寒不容她再有说话的机会。
他已经隐忍了太久。没有人知道,在离开她的这段日子,他有多么思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