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陆璎谦这么说着,楚云深只是一言不发,他从小在深宫长大,对这一套再明白不过。他只是想起自己逝去的娘亲,如果端慧娘娘还活着,像容妃这种“妖魔鬼怪”也就不会出现了。
“你说这都是宫闱中的事件,跟宫外又有什么联系?”
楚云深反问道,可他心里清楚那个黄瓦红墙的地方不只是一个豪华的院子,里面的发生的一切大事小情都会牵连宫外,甚至牵涉到全国,乃至全天下,正因如此他不太想当这个皇帝。
“以前是没有啊,不过现在有了。那个容妃,哦不,现在是敏慧皇后了。光是当上皇后,召告天下还不能让她满意,她还想着要行使一下母仪天下的权利。于是她要搞一个赏菊大会。”
“赏菊大会,这又是什么来头,现在可是夏天啊,那来得菊花啊?”姜笙歌看看窗外,还以为自己算错了日子。
“所谓赏菊大会只是一个由头,其实就是她等不及了。她要把京城里所有官宦人家的夫人小姐都叫到宫里,为得就是看她们对自己毕恭毕敬,让她享受享受万人之上的威仪。”
一听赏菊大会,楚云深就气得说不话来了。却原来这个赏菊大会是宫中的惯例,而以前的端惠皇后是最喜欢菊花。她活着得时候每年的赏菊大会都是由皇后承办的,那也是宫里最热闹的几天,是皇后最开心的日子。楚云深记忆里母亲不多的笑容都是在赏菊大会上的。
现在这个容妃不但占了母后的位置,还用了母后封号里的“慧”字。她哪里慧了?只是诡计多端罢了。
这还不算完,现在就连母后专属的赏菊大会也要抢了去,真不知她会搞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堂来。
陆璎谦当然知晓里面的一切关节,所以他说话时不断地看着楚云深,害怕他会不高兴。可是这一切都是帝王家应有的戏码,怪只怪你生在帝王家啊。
一边的笙歌也看出了气氛不对劲,她也知道自己做为丞相之女是不可能躲过这种烦人的差事。
“我们看来也是要进宫里,拜会拜会这个敏慧皇后。”
“不止如此,你们几个还要献舞呢。”
原来敏慧皇后要在赏菊大会玩一个新花样,那些来赏菊的女孩子们大都是王公大臣家的孩子,好些个都是琴棋书画无所不能的。敏慧皇后要她们每个人都要上台献舞,说是献给花神,答谢天恩。
“这是为什么,给她磕头还不行,还要做小丑给她看才够吗?”笙歌不太喜欢跳舞,她一上来就表示不满。
“我想皇后这么做可能是想找出未来的敌人。”陆璎谦解释说,“她自己就是一个参将的女儿,对她来说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可能会是她的敌人。她想看看这些王公之女有哪个会是她未来争宠的对手。”
“原来如此,看来我是不要出这个风头了,不如我就跳得笨一点儿,最好笨得像一个鸭子,这样我就不会被选中了。”姜笙歌说到这里还把两只手放在身后,学着鸭子走路的样子,左摇右摆,逗得陆璎谦大笑起来。就边上闷闷不乐的楚云深也被她逗得笑了起来。
姜笙歌的想法很是搞笑,可当她回到相府之不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到了家还没有来得及坐下,吴氏和孙氏就来找她了,就连母亲李氏也来了。
“歌儿啊,你这几天一直跟蕊公主在一起,是不是?”孙氏一上来就问她,而且语气无比亲切,仿佛是她亲妈一样。
好在之前陆璎谦就给她说过,楚云蕊早就让宫里的人给相府传过话,说要留笙歌在公主那里住几天。相府里的人都知道笙歌和楚云蕊交好,也就没有人怀疑,没有人过问笙歌为什么消失了这么好几天。
“你们是想问那个赏菊大会的事吧?”因为事先有准备,笙歌是一点也慌乱。
“不错,不错,宫里是不是做了好多的准备?”吴氏和孙氏的眼里都发射着光芒,好像看到了钱一样。
“没错,宫里是大事操办,现在整个皇宫是张灯结彩,好不热闹,比过年时还要好看十倍。”笙歌这是信口胡说的,她根本没有再去宫里,怎么能知道呢?
可这话却让吴氏和孙氏的热情更加高涨,她们兴奋地像是一窝子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乱叫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你还知道不知道什么内幕消息啊。你两个姐妹可是都要参加啊,会不会还有哪家小姐长得更好看,或是是才艺双绝的?”
“唉,我说两位姨娘,你们应该知道云蕊的亲娘就是已逝的端惠皇后,现在她的后妈搞个赏菊大会,你说她会看着开心吗?我就是她的身边才什么也不能多说,什么也不能多看的。”
笙歌的一句话把两个女人的嘴都堵上了,云蕊和楚云深是亲兄妹,自然对先皇后有感情,对新皇后会有所排斥。笙歌跟公主在一起,不打听新皇后的事也在情理之中。
吴氏孙氏见没有什么兴味就很快地退出去,可她们还是背地里相互嘀咕,看来把这次赏菊大会变成了女儿们争艳斗奇的竞技场。
等这两个呱噪的女人走了之后,李氏才走过来和女儿说话。
“娘亲,你也是劝我参加那个赏菊大会的吧?”母亲了解女儿,女儿也一样明白母亲的个性。
“是啊,你是丞相之女,这种面子上的事总是要走过场的。”
李氏毕竟和那两个女人不太一样,她并没有把这种看得多么高,只是她明白女儿的脾气,害怕她会使性子,不与配合,那样会让自己的夫君难做。
“嗯,我明白了。我会去的,那个什么舞我也会跳的。”
看到母亲的苦衷,姜笙歌决定就是不愿意也要把这种事应付完,不就是一场舞会吗。那个敏慧皇后也不是什么吃人的怪物,自己还能怕了她不成。
李氏很欣慰,为此她又进一步对女儿说:“你也帮助一下你大姐吧。”
“她又怎么了,看她娘那个样子不是挺开心的吗?”
“吴氏是很开心,自己女儿有一个露脸的机会。可是你也知道笙雪这个孩子不是很开面,跳起舞来很别扭,最好有一个人能带带她。”
笙歌大概明白了,笙雪的舞技也是受了名师的指导,但她生性不够活泼,个人独舞像个木头人一样面无表情。府里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因,只有笙歌知道。姜笙雪容易感受到与生俱来的孤独,舞蹈之时尤其如此,这样的心情又怎么可能欢快。
“你是想找个人和她共舞啊,让姜笙雁和她一起跳不就行了?”
“那个丫头你还不清楚,她独得狠,就是像在大会夺得一个头彩,岂会让别人分润了去?”母亲这么一说笙歌是什么都明白了。
“好的,我明白了,我会做姐姐伴舞的。”笙歌两眼一翻,做了个鬼脸,算是答应了下来。
承诺是最容易的事,不过做起来就不一样了。笙歌本想休息一两天,但是她连一天都不得闲,就被李氏和吴氏拉去跳舞了。这时的笙歌心中万分懊悔,自己不应该隐瞒中毒的事,现在家里人都意思她在宫里享了好几天的福,现在应该活动活动了。
自己种下的因就只好自己尝这份苦果,万般不情愿的情况下,笙歌还是被拉去跳舞了。
相府后园里有一处宽大的凉亭,笙雪和笙雁都是在那里学舞的,现在自然又成了她们彩排的场子。
虽然心里有不愉快,可到了凉亭里笙歌还是打起了精神。看到笙歌来了,笙雁脸冷了一下子,然后自顾自跳,口里哼着曲子更响了,明白是想把姜笙歌晾到一边。
和姜笙雁不一样,看到笙歌来了,姜笙雪十分的高兴,立即起身迎了上去。
“歌儿妹妹,你终于来了,你要是不来我怕是一个人承受不来了。”
“难不成还有人要为难你?”笙歌眉毛一挑,看了一眼亭子里的姜笙雁。那人正自歌自舞,对外界不闻不问。
“那到没有,可你知道的,我这人上不了场面。”笙雪拉着笙歌直奔凉亭而去。其实她并不是一人无法跳舞,只是她一个人实在闹不过这个姜笙雁。
姜笙雪并不怕姜笙雁,可是她不想当场撕破脸,而吴氏性格也过分弱势,斗不过孙氏,所以就算吴氏和孙氏一样都姨娘,笙雪还是长女,便在气势上还是比笙雁这边差了不少。
好在笙雪虽然老实忍让却也眼明心亮,她看出自己的二妹妹笙歌是一个霸气的主儿,几次都震慑住了笙雁她们母女,所以她才要和笙歌亲近一些。
姐姐的心思也瞒不过笙歌的火眼金睛,她心中暗暗叹一口气,想对笙雪说,你现在连个姜笙雁也对付不了,还想当皇后,难道不知从一个平凡女人到母仪天下要有多少道要命的关口啊?
心里这样想嘴上可不能这么说,笙歌爽快地答应着,和笙雪手拉手走到凉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