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陶言她们准备照计划出门了,早早的在镇上去找修车厂。刚开始只是说就近去修车,母亲和陶言也就说好让他一个人在那里看着车母女两个可以去菜市场看看菜。最初老头是答应他们问好位置后自己过去的,问好位置后老头开始说,哎呀小镇上会不会技术不好?我们要不回了蓉城再看。因为陶言经历过老头想来自家蹭饭的事情,心态就特别平稳。况且车子有问题本来就和自己没关系,他自己怎么打算都无妨。不过是结伴在一起为他提供一些即时性的帮助就行了。而且大家放假的时间也不一样,如果有需要分开走也并无不可。而母亲却老觉得车是因为一起回家坏的,帮着弄好也是责任。所以就开始联系一些朋友问什么地方修车技术比较好。问出的位置已经接近市区了,开车过去的路上老头开始就车坏了这件事启动话题“这个车是属于商务车,里面空间大就是为了出来玩才特意开过来的。改装都用了接近二十万呢。好奇怪啊,怎么莫名其妙的空调就坏了。”
然后开始反反复复的感叹。陶言完全无感,心想关我屁事。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呗,说出来还指望我帮你吗?车是你开的,用也是你在用,我们又不会开车,还是你自己要跟过来的。不管怎么算也说不上是我邀请你吧?根本不接话,由着老头自己长吁短叹,只觉得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股无能又没有担当的味道。母亲也一直没接话。到了那家大的修车厂随便问了几句,就去给老头说“我们对车不懂,他们说需要检查以后才知道怎么处理。所以我和母亲就在附近去逛逛。”
说了也不太搭理老头的反应拉着母亲走了。“他自己的车有问题一直念干嘛?弄得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一样”陶言不满的抱怨“我感觉自己都有点厌烦他的声音了,咱们和他又没有那么熟,为什么就需要我们来帮他解决他的问题了?莫名其妙的一个人。原本就不是我邀请他一起过来的,最多不过只是回应了他的提议罢了。”
“毕竟也是因为送我们回来才坏的”母亲既然真的把车子坏了和我们的行程关联起来了。“妈!什么是送我们回来?放假了,学校没有吃的,没有玩的。你看他一天天多懒,就想找个地方白吃白住。一开始就想赖着我们,我们回外地,他还要跟着。恨不得我们再给他接风洗尘一下。而且他就希望我们觉得和我们有关系呢,他的社交手腕还是不错的,几乎不会主动提要求,都是最大程度的使用诱导策略。他的事情你尽量少开口。”
陶言有点厌烦母亲不分场合的责任感。“做人还是要善良一点,他确实是送了我们回来。车子也是在路上坏的。”
母亲很严肃,陶言却很无语。面对这种只会在腰斩自己权益时逻辑满分的队友陶言真的无能为力。“那你觉得我们该帮他修好?”
“至少也应该提供必要的帮助吧。”
“妈妈,帮助这种事情是在自己有余力的情况下,给与别人方便。车子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熟悉,但是为了他去花力气是不值得的。”
陶言很认真的对母亲说“我觉得把他带回家就是弄了一滩烂泥回来我很后悔。”
“烂泥也是你弄回来,我还不是为了你才接待他。如果不是你想进博物馆哪里有这些事。”
母亲很激动。陶言开始厌烦她妈。感觉母亲脑子太简单了,而没有经济支撑的人是没有资格发脾气的,只能由着她算了。“随你。”
检查后修车师傅说是需要更换某个零件。L市还没有,需要从蓉城调货。老头又过来和陶言母女商量。陶言都无语了,车也好,钱也好本来就都是你的东西。关我们什么事。和他打着太极说“哦,我不懂呢。不过我们本来就是要回蓉城的,他们还要从蓉城发货有没有必要在这里修理呢?”
这时母亲又跑了出来说“我找人问问,我们认识修车的人。”
“啊,太好了。”
老头立刻和母亲聊了起来,话里话外都是那这件事就靠你了。……陶言无语。人生啊,果然是处处有惊喜。默默退一边去,考虑一下要怎么给自己老母亲说一下要学会足够相信别人有处理问题的能力。“妈妈。我们自己家的事情你喜欢做主就算了,别人的事你去接什么?你都说他花样多,帮他找人?修好了收费高他会觉得我们合着人算计他。修不好觉得你没用。你干嘛什么人的事情都喜欢去掺和?”
“你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不想沾所以才没有人愿意帮你。”
陶言知道自己和母亲也是说不通的。主要原因是自己在经济上的弱势而导致的说话没有任何分量,只能由着她。反正基本上都是母亲自己在付出,她又不是一个计较的人。所以人善自有天佑这种类似信仰的话还真的是可以解释的通的。不过是一个人心甘情愿不计回报的做着自己愿意的事情。看着母亲打电话找人问了以后约好等着别人过来看车。陶言心里有点惆怅,母亲那种单纯的人,属于即使遇见特别多不好的人也只不过是说不喜欢就保持距离罢了,根本学不到什么经验成长。不过应该也是这个原因她才可以有那么多的选择吧。因为那种柔和的性子,吃亏了也默默退开,不太计较。陶言却总是想要把事情说明白,然后大家都能商量出一个相对彼此都能接受的利益分配方案。至少也想要让人知道,我自己在吃亏。其实她过于希望能把事情说清楚,反而给了太多人伤害自己的机会。理想中所谓的“兼相爱,交相利”根本难以实现。好多时候也只是被算计,被防备。自己现在首先需要的是能够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再保护母亲。现代社会能力的具象方式也主要是体现在赚钱方面了。要怎么赚钱了?怎么可以有进步空间的赚钱了?自己相对强一些的优势在哪里?陶言开始站在路边胡思乱想的时候老头又跑去找母亲了,说:没必要找别人来了,换人来也要换配件,他们说修不好了。而且我们现在走也要给检查费。陶言感觉自己听见的是,你找人来这里浪费的钱要你出啊。母亲确说“我找的人就是修车的,让他们看看,也不一定修不到。他很可靠的。”
陶言走开了,母亲硬要插手她没办法。这些事情她根本就不会让它和自己发生关联,她也不想去听。陶言母亲和陶言对人际关系的理解差异很大。母亲真的是相信人都是善良可靠的。而陶言知道她找的那个人不过只是嘴巴比较甜的人罢了。因为曾经在母亲他们手下做过一段时间的事情,现在在修车。技术怎样不清楚,但是现在大家来往已经不多了,说到底不过只剩赤裸裸的利益关系而已。所以人家会过来母亲说好听一点是来帮忙,本质却是想来接生意。如果生意谈不成,私下母亲需要为人情买单的部分老头都没机会看见。老头也好,那个人人也好。需要付出的都是自己母亲。最最愚蠢的人际投资。陶言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自己的问题尽量自己解决,如果不行就尽量用有共同纠葛的人解决,还不行就用钱解决。若是在解决问题时借用了别人的人脉,或者技术可以省下一些钱,那会主动为自己提供便利的人就是值得接触的人。可这样自己就更是不能让别人吃亏。可一再让自己吃亏的人就是需要保持距离的人。而母亲的想法和她就有微妙的区别了:别人做什么我们只要有条件都可以为他提供机会的。对方有赚钱的机会而且相互间的感情还能加固。在陶言看来,母亲那种模式中间出问题的时候不少。但造就的结果确是母亲对人与对事的宽容度都大大大于陶言。而陶言也不确定自己那种想法现在是不是真的不适宜了,做保洁后自己已经很难看见技术性的工作。家里什么东西坏了,基本上都是在说需要换。要么换物品本身,要么换零件。尤其现在陶言身边的人体现出来的都是这种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基层社会里的信仰大概只有钱了。浮于表面的所谓善意也不过只是想要在拿钱走时稍微显得不那么丑恶而已。陶言知道,母亲是真的不懂老头听她安排要把车开走那这里的检修费就是因为她而浪费的。说不定,她还根本没有注意到钱的问题。商业大环境都有其潜规则,母亲那所谓的可靠后辈根本不会为她打破这些属于自己的利益,所以换了地方大概率也会说需要换配件,价格怎样不清楚。陶言并不喜欢和母亲一起处理事情的,她们两人的做事方法差很远。比如老头要赖到自己家来,陶言心里的衡量是走近一点接触一下人,也有个相互观察评估的机会。他如果不具备价值,大不了就是付出一些饭菜和情绪成本。而因为有了母亲,需要处理的麻烦就更多了。“母亲,没有把握的事情不应该接的,还是你打算给他付钱了?”
“看看有什么关系?”
“妈,你不是说不要让他接触其他人嘛?特意叫别人过来就是为他欠人情了,大家本来联系就不多,人家却特意为你跑来了,你得去还情吧。而且到时候价格谈不拢老头不愿意修又是麻烦。两个人都是不确定的状态,你把人叫来也是给人添麻烦,老头那里你觉得你是能给他做主帮他决定还是你打算给他出钱修车?”
母亲没有说话了,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陶言继续加码“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大家不是利益共同体就尽量少去给会影响别人的财物的事情出谋划策,你这已经不是建议了,你是在给别人做决断。而且你是必须要为自己动用的人情关系埋单。你需要有所付出,可看不见有所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