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大臣听见这话,无不睁大眼睛。
这不是堪比国库了吗?!
要知道近些年来大晋连年灾祸,税收不好,国库也就只有百万两银子周转。
可现在,安阳侯府的地库就藏着百万两的雪花银了,还未算上那些黄金呢。
兵部尚书一开始还不信,自己下去看了一遍,上来之时,脸色都是铁青的。
“安阳侯,你作何解释!”一声质问,几乎已经将安阳侯府定罪了。
邓成峰身子发软,此时才知道后怕,急忙看向殷太后。
殷太后面色已经极为阴沉,见到邓成峰已经定了局,她此刻心里是想直接把人放弃的。
她没想到邓成峰这么蠢,竟然将这些钱财藏于自己府中!
这是有多爱财!
皇长子是邓贵妃所生,礼部已经在准备封后和册立太子的仪式。
如今出了邓成峰这事,邓贵妃不受牵连已经算好的了。
封后,几乎再无可能!
殷太后一盘棋如今被打乱,心里可别提有多气了。
但是为了自己的权势,她只能忍着脾气说道:“皇帝,安阳侯府家大业大,这些钱财未必是贪墨敛财所得,还是得仔细查查,不要冤枉了人才是。”
有罪是肯定的了,但她能竭尽全力,让邓成峰尽可能脱罪,尽量不影响到邓贵妃母子。
顾策舟寒了脸,“母后也太袒护了吧,钱财如此之多,还不足以证明吗?”
“陛下,还是得彻查清楚,如此才能令百官和百姓信服。”兵部尚书提议道。
朝廷一切,都有法度可依。
待此案彻查下来,邓成峰也是无从抵赖的。
顾策舟看了看刚正无私的老臣们,心里有百万个不愿意,但他此时也只能听从他们的意见。
当即,就由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一同审理此案。
这是剪掉殷太后一大臂膀的好时候,顾策舟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盛京。
几天过去了,邓成峰还在扣押。
殷太后原以为能制造假账,销毁证据,却不料只是徒劳,安阳侯府贪墨敛财太多,无论揪出哪一件,都是砍头灭九族的大罪。
邓贵妃还没出月子,就急得去了昭阳宫跪着。
“请太后娘娘救救臣妾的父亲吧!”
宫女劝着:“娘娘,您这样会伤了身子的。”
邓贵妃摇着头不肯起来。
她不只是为了孝顺,一旦安阳侯府被定罪,她也难保贵妃位置,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也没资格被立为太子了。
殷太后听着声音吵闹,终于耐不住起身,让邓贵妃进去说话。
她带着镶白玉抹额,面容甚是憔悴。
“你来求哀家有什么用,你倒不如去求陛下,让他高抬贵手。”
邓贵妃眼圈发红,道:“陛下本就不喜欢臣妾,又怎么会高抬贵手。太后,臣妾如今只能求您了呀。”
殷太后闭了闭眼睛,觉得头越发的疼。
这半年来,她的势力大受影响,再加上母亲去世,她现下已经非常疲倦,觉得朝堂权势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她板着脸,还是忍不住呵斥:“哀家常让你父亲小心,别太过分。他倒好,把哀家的话当成耳旁风,竟然在府里私藏百万两银子!实话跟你说,哀家现在也是没办法了!”
顾北凛还有要紧事在外头呢,如今一个岭南王,就让她难以招架。
邓贵妃爬过去,抓住殷太后的衣袖,道:“太后,臣妾不能封后,臣妾不会有一句怨言,可是大皇子……大皇子不能因此没了前程啊。”
殷太后皱着眉头,道:“如今亦是没办法的了。”
“那太后为何不能孤掷一注呢。”邓贵妃忽然道。
殿中没外人,她说话懒得遮遮掩掩。
“大胆!你胡说什么!”殷太后瞪着她。
邓贵妃深呼吸一口气,继续说:“太后,再这样下去,您的臂膀只会被陛下慢慢剪除干净,朝中的钉子也会被陛下一一拔起。若您以前能早些收手,陛下或许还会敬重您,让您在后宫颐养天年,可现在……”
现在他们母子已经撕破了脸皮,生死定输赢。
殷太后垂下眸子,说道:“不能如此,他……他是哀家亲生的。”
邓贵妃再说:“您是陛下的亲生母亲,可您以前毒害了摄政王,若陛下想彻底掌控皇权,他肯定会秋后算账,以表他的公正无私。太后,您若再忍让,下场可想而知啊!”
“够了!你回去!”殷太后已经不想听下去。
邓贵妃见她当真是起了怒色,心中升起了几分恐惧,果真是不敢说下去,离开了昭阳宫。
殷太后已经头痛欲裂。
她靠在软枕上,让佩珍给自己揉着太阳穴。
“佩珍,你觉得呢?”殷太后轻声问。
佩珍说道:“太后不忍心,是正常的。其实现在只要陛下病一病,难题能迎刃而解。”
殷太后叹气:“哀家如何不知,可皇帝现在吃的用的都很小心,哀家根本无从下手。”
“是,陛下如今太小心了。”佩珍说着,动作轻柔,“但贵妃说的,不无道理。”
“让哀家考虑考虑吧。”
殷太后还是犹豫。
她已经没了母亲,不想再没了儿子。
可怎么办呢。
皇位就一个,她儿子不允许她去抢,连分一半都不允许。
殷太后还盼着能修补母子关系。
谁知道翌日在朝会上,兵部尚书等一众老臣就说,皇帝过了年就是十七,已经能独当一面,请她这位太后回后宫去,别再在后面垂帘听政了。
幸好有新首辅站出来反对,此事才不了了之。
殷太后下朝后,寒着脸,也不与顾策舟多一句废话。
她回了昭阳宫,便立即写出密信,调动私兵。
已经过去数日。
今晚月亮圆圆。
顾策舟调开了魏锦忠,换上了一身普通衣衫,打算出宫。
他因正事耽搁了许久,如今终于能出宫一趟,见一见她了。
他坐上了马车,心情有些激动。
拿着帕子嗅了嗅,人参味在自己鼻尖萦绕,他闭上了眼睛,脑子里浮想翩翩。
忽然,马车一停。
是暗探。
“陛下。”暗探声音压得很低,“属下有要事禀报。”
“说。”
“太后刚刚让人出城送信,去的是青州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