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风风火火,扯着嗓子大喊,着实把银溪吓了一跳。
看着就像是来打劫,而不是买书。
银溪自问不胆小,可现在也被他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
男子双目通红,双手撑在柜台上,问道:“有没有下卷?究竟有没有下卷?”
银溪回过神来,支支吾吾的回答道:“没有,这书才刚刚售卖。”
“那什么才出下卷?”男子追问,“掌柜,你看过吗?这上卷写到里头的父亲快要与自家孩子相认了,我就想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会相认,又如何相认。”
银溪没翻过几页,这会儿只好说:“作者还在写呢,公子稍安勿躁。”
就你一个人买书,王妃把下卷写出来了,也印刷不了售卖啊,这完全是亏钱的。
男子闻言,一下子蔫了。
但他又拿了两本结账。
银溪问道:“公子不是买了一本吗?”
因为就他一个人买,她印象很深刻。
“一本我自个儿收藏,一本我自己翻阅。”男子解释道,“最后一本,我借给了同窗或者邻居看。”
“……”银溪嘴角抽了抽,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男子走后,银溪想起了他的疯魔,便也拿了一本看看。
这故事的确很新颖,她作为暗卫常做这些刀口舔血的事情,看到故事里的女主一开始就受人欺负,被迫生下孩子,她都有些接受不了。
硬着头皮看下去,银溪忽然就觉得有点意思。
不知不觉中,她翻阅了大半。
有人在敲桌子。
银溪一时间还回不过神来。
那人伸手挡了挡银溪的眼睛,她才从书上剧情抽离了出来,抬头一看,她有些惊讶:“二哥,你怎么来了?”
严家一身窄袖劲装,道:“不是你说,今日想吃荷叶鸡吗?我下值了自然就过来啊。”
银溪这才惊现,这会儿已经临近傍晚了。
她抿抿嘴:“我今天不想出去吃了,要么你随便做点?”
“好,想吃什么?”严家一口应下。
“吃面吧。”如此她就能吃得快一些,再把剩下的看完。
然而银溪是自己找罪受,她的确是看完上卷,可躺在床上,便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眠。
她和男子一样,一直想着书中的父子如何相认,主角是冰释前嫌,还是死生不复相见。
严家握住她的手,他被她吵醒了,声音迷迷糊糊:“你今天不高兴吗?都三更了,怎还没睡着?”
银溪嘟囔道:“的确是有心事。”
严家有些紧张:“不是说了,我们浪费了六年,我们以后都得互相坦诚,知无不言吗?”
能再次相聚并不容易,严家一直很珍惜这个机会。
银溪平日在外面习惯了冷艳,可在严家面前,她就是一个需要呵护的小女子。
她靠在严家怀里,声线有些委屈:“我在想,王妃什么时候才出下卷。”
“什么?”严家根本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二哥,我现在就想去找王妃,让她赶紧把下卷写完。”银溪说道,“我一天没看到下卷,一天就不得安眠。”
“就你刚才看的书?王妃写的?”
“对。”银溪说了书名。
严家咂舌,这是什么书名……
乍一听很是奇怪,可越奇怪就越能勾起他的好奇心,这算是什么!
最后严家没办法了,说明日就去找王妃说道说道,银溪这才安心入睡。
可他们第二天去晚了,沈云竹先前闭关闷得慌,等天儿没那么冷,她便与罗映晚出了城游玩。
如今越国公到了北境打仗,罗映晚的婚事只能一拖再拖。
国公夫人为此忧心不已,硬是拉着罗映晚到了观音庙祈福,好让女儿能觅得良缘。
“云竹,这观音庙求子……”国公夫人附到沈云竹耳边低声说道,“很是灵验的,你也诚心求一求。”
沈云竹干笑一声:“我不大着急。”
“不能不急啊,你与王爷成亲快一年了,王爷府里一直没纳人,外头早已风言风语了。”国公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语重心长。
沈云竹这会儿则是坦然:“外头的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又不是为他们过日子。”
国公夫人微怔,而后就笑了起来:“对,就该如此。”
如今她对女儿的婚事,也是一切随缘了。
不过沈云竹嘴上是这么说,还是诚心拜了拜观音,再添了香油钱。
她心里想着,她虽不求子,但求个平安也是可以的。
但罗映晚不见了人影。
沈云竹怕她出事,带着白芍去找人。
没成想,在观音庙后头见到了两抹人影。
竟是百里旭和罗映晚,两人规规矩矩,距离有五步之遥。
“岭南王不是在灵州吗?”沈云竹低声问道。
“灵州的事儿善后得差不多了,岭南王到底不大清楚灵州的情况,就回京来了。”白芍回答道,“不过他没赶着回京复命,反而跑到了观音庙来了,真有意思。”
沈云竹嘘了一声,她要听清楚两人到底在说什么。
罗映晚面色有点不自然。
百里旭与她大眼瞪小眼,两人互相看了好一阵。
她终于忍不住了,轻叹一声:“岭南王,你堵着我,又不说话,你究竟想干嘛啊?你有话快说,我还去找云竹姐姐。”
百里旭话到嘴边,就说:“辰儿在信中说,挺挂念你的。”
罗映晚听罢,心里有些不高兴。
敢情我是你儿子的奶娘吧?
她并未要为难一个孩子,她其实也蛮喜欢百里辰的,懂事又乖巧。
若他不是百里旭的儿子,她还能带他出去玩一玩,可有百里旭这层关系在,她自然要忌讳了。
“岭南王凯旋,立下大功,陛下肯定会开庆功宴。”罗映晚说道,“到时候岭南王带着儿子赴宴,我们自然就能见到面了。”
百里旭喉结滚了滚:“不若,我明日带他去……”
“不好。”罗映晚想也不想就拒绝,她已经放下了多年的感情。
她不需要怜悯或者施舍,又或者是为了所谓的责任。
她喜欢一个人很纯粹,自然希望她的郎君亦是如此。
如若那人不是真心喜欢自己,那她嫁给了这人,就算如愿以偿了也没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