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滥用私刑(1 / 1)

谁瞑衔冤目,宁吞欲绝声。

经了一上午的严刑逼供,如集市散场后遗落下的两片蔫吧菜叶,叔侄俩毫无生气地耷拉在牢房的角落。

“都醒醒,吃点东西!”

趁着狱卒午后打盹,狄琳鬼鬼祟祟地开了牢房的门,一边招呼二人,一边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了一袋烙饼和一壶清水。上午打翻他们的饭碗,是为了防止有人在牢饭里下毒。

不过不明真相的叔侄俩只觉得钮祜禄是过来羞辱他们的。

胳膊腿儿挨了几鞭子的夏林蝉连眼皮都没力气抬,只是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而看起来浑身是血的胖子反而跳起来骂街。

“猫哭耗子假慈悲。谁要吃你的东西?!给我滚!”

狄琳难得没有回嘴,只是略微羞愧地摸了摸鼻子。

早上呼延和下令施刑,狄琳本想着用看似残酷,实际操作起来放水空间比较大的老虎凳,再让他俩配合地嗷几嗓子就能蒙混过关。没想到呼延和偏要玩见血的那一套,她怕那些五大三粗的狱卒把人弄个半残,只好亲自出马。

落在叔侄眼里,她又是兴冲冲搬来老虎凳,又争着抢着要戴罪立功,那可不妥妥的狗仗人势小啰啰嘛?再说,在呼延和监视下,他俩也的确结结实实地挨了几鞭子。

“吃饱了才有力气对簿公堂啊!”狄琳故作讥讽地往夏林蝉怀里扔了张烙饼,“你不会以为沈晏清那种死守铁律的直肠子会动用私权捞你出去吧?还不如自求多福呢!”

被戳了心的夏林蝉,眼皮子终于动了动,满眼通红地瞪了眼狄琳,却什么也反驳不了,只能捡起饼愤愤地撕咬着。此举勾得铁骨铮铮的夏奇文发出一声哀怨的肠鸣,最终也败在真香定律之下。

眼看胖子无暇他顾地狼吞虎咽,狄琳状似无意地绕到他的身后,一把扯下了他的腰带。

“喂!你干什么!”

“放开我叔!你竟然还有这种癖好?!”

被叔侄俩突然拔高的调门吓了一跳,狄琳慌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生怕招来狱卒,“嘘——要想夏奇文的秘密不被世人发现,就别嚷嚷,配合我!”

话音未落,二人手上的烙饼纷纷掉地。

趁此时机,狄琳利索地扒下夏奇文的上衣。

上午夏奇文为了保护夏林蝉,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哪怕被打得鲜血淋漓,甚至被呼延和飞来的匕首扎中右胸,都不肯放手。而那些本该皮开肉绽的伤口,现在已然愈合得七七八八,右胸处的血窟窿也止血结痂了。

目睹一切反常之相的狄琳,脸上波澜不惊,只是飞快地从包里掏出一罐从宋荀那儿搞来的用朱砂调过色的树胶,照着旧有的痕迹重新做出狰狞冒血的伤口——说起来,她这特效化妆的活儿还是当年接演艺圈文单子的时候,为了接近影帝而学的。

“啧,知不知道背部肌肉牵拉很容易造成疤痕断裂啊!净给我增加工作难度!”狄琳发着牢骚,自个儿背后也莫名痒了起来,“二十年来夹着尾巴躲躲藏藏,怎么挨鞭子的时候反倒凌然大义了?就不怕在出狱前被呼延和发现吗?”

被一语道破辛苦隐瞒了二十年的秘密,本就大吃一惊的叔侄俩这回更是噎得阿巴阿巴说不出话来,两张脸信号灯似的,一红一绿轮着闪耀。

夏林蝉的脑子啪地闪过当初在梨园听的《嫦娥奔月》,本以为那戏文与当年南海屠村一事有几处重叠不过是巧合,如今看来是钮祜禄熟知当年真相,故意排了这么一出不知是膈应还是提醒,却在暴露前又帮他们隐瞒。至香居泼粪一事当时虽恨得牙痒痒,后来想起也算暗中放了他们一马……

“你怎么知道的?为什么要帮我们?有什么阴谋?”

半晌,回过神的夏奇文扭着脖子朝正在他背后认真画伤口的狄琳,警惕地发出威胁。不过因为这个别扭的姿势,威胁之意也跟着大打折扣。

画笔顿了顿,狄琳努力克制着差点翻出去的白眼。

大抵每一个与她接触的人,不论哪个世界,不论正派反派,不论主角配角,最终都会用充满警惕的语气质问她是谁,有何目的。

“你们只要记得,这次脱险后,离呼延和还有康王府的任何事情都远远的,才能保证安全。”

狄琳掏出颗血包,堵住夏奇文的嘴,又拿出一颗放进他右胸再造的血窟窿中。懒得再辩解,因为她不论作何回答,都无法获得信任。

“升堂遇着呼延和的时候记得弄破它俩,假装流血。回去再装病几天,别洗澡。”

呆呆望着面无表情钮祜禄,夏林蝉越想越不明白,眼前这个令人生恨却又暗中相助的反派走狗,到底是好是坏?为何他身上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你是不是认识狄……”

话没问完,夏林蝉却猝不及防被一脚勾倒,晕眩之际,又被一张飞来烙饼盖了脸。

“钮祜禄先生,您在这儿做什么?”

牢外响起狱卒的声音,蒙在饼里的夏林蝉瞬间不敢妄动,而夏奇文也赶忙合衣系带倒在边上装死。

“贴加官逼供呢!”说罢,狄琳一脚虚浮地踏在夏林蝉胸口,一手往烙饼上浇了半壶水,“真有你的,居然还不招!”

夏林蝉适时配合地发出呜呜声,四肢也凌空痛苦地抓刨着。

“哎哟,您可别把人弄死了,县太爷刚下令放人呢!”

“放人?这么快?”

狄琳略有些狐疑,都没升堂问审就放人了?总不至于中途沈晏清就崩了男主人设,为了救人而当真放弃原则,向反派屈从吧?

“方才宋掌柜将事发当天客栈的饭菜残羹全都打包送进衙门,当着众人的面,拿银针反复验过,都没有验出毒。咱仵作兄弟也在两名死者腹中,找到不属于客栈的奶酥一类的东西。推断他们是在别处吃了下了毒的奶制品,后来碰巧在客栈毒发身亡的。”

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趣事,狱卒咧着嘴继续道:

“不过啊,最关键的是,沈大人当堂翻出了夏掌柜的后厨采买的账本,嚯,一文钱都恨不得掰成八瓣花!是一丁点油水都不让厨子赚啊!就他俩一个抠搜一个穷酸的德行,哪能花几十两银子,去买西域来的稀罕毒药啊?”

夏林蝉挣扎得越发厉害,她一时分不清是湿抹布般封住她口鼻的烙饼,还是被心爱之人当众以抠搜之名替她脱罪更令她窒息。

………………

三人出了衙门,就发现在门口等候多时的沈晏清。

狄琳有些心虚地与叔侄俩隔开距离,生怕他一个“胆敢欺负我的女人?”然后加倍奉还地把她抽成陀螺。

可沈晏清身后又冒出了个呼延和。

浑身一激灵,狄琳立刻启动任务应对查岗,咳了两声,但二人早被出狱的喜悦冲昏头脑,早忘了约定吐血这一茬。

她只能加快走到叔侄俩中间,硬着头皮故意搭着女主的肩膀挑衅:“不愧是女主,遇到什么危险,总有人蹦出来要么替你挨鞭,要么为你伸冤。而你只需流两滴感激的眼泪,就可心安理得,坦然受之。”

这话听得夏林蝉满眼通红,狄琳又得寸进尺地用另一只手肘的给了夏奇文会心一击。

好消息是,这一撞把右胸的血包成功击破染红了一片衣服,坏消息是,这一撞却让胖子嘴里的血包整个飞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狄琳一巴掌又把血包拍回了夏奇文嘴边,还用力碾了碾,直到有红色液体从她的指缝流出。

“你个死胖子!吐血也不躲远点!弄脏我的衣服你赔得起吗?”

一边对着夏奇文挤眉弄眼,一边拿余光瞟了眼呼延和,狄琳估摸着他应该没有发现刚才的异常,稍稍放下心。

“我赔得起!”

斜刺里横来一脚,正中狄琳侧腰,将她铲得离地三尺。

一片路人的叫好声中,狄琳浑身散架地趴在地上,头晕目眩,估摸着要再挨上一脚,自己可能就真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了。

好在叔侄俩终于反应过来,一左一右故作虚弱地倒在沈晏清怀里,沈晏清不得已只得搀着二人离开。

地面晒得滚烫,把假胡子都燎翘了几根,无奈狄琳腰疼得站不起身,只得狼狈地支着双肘往一旁的树荫下爬去。边上三五行人匆匆路过,视若无睹。

头顶烈日忽然被一个人影遮住。

“我要在你的腿上写一个惨字。”

以为是呼延和那个缺大德的凑近看戏,狄琳故意把满手的“血”往对方的鞋袜上一通乱抹,末了才察觉出对方有一只跛足,登时惊异地抬头。

万千伪装在与张如画目光相遇的瞬间被一眼洞穿,埋藏地底的委屈山呼海啸地冲破了泪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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