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深,静静的站在自己的房间内,关于这里的记忆,原来我是半点都没有忘记。
李妈已经休息去了,可我却没有半点的睡意。
伸手轻抚着窗边的位置,想着往日的一切,就像是昨日的事,又像是那么的遥远,那么的触不可及。
轻轻的叹息,盯着那因接近中秋而分外皎洁的明月,心却是沉沉的。
中秋了,这是人月团圆的好日子,可是偏偏我人在这里了,但已物是人非。
“怎么还不睡?时候可一点都不早,你的身体还在康复中,难得有安稳的地方,今晚何不早点休息。”门不知何时推开,进入的人轻轻淡淡的低语,沉稳的步伐也显示着他的心事重重。
回头看去,对上他那沉着的神色,我猜不到他跟傅太师在书房内是谈什么而谈那么久的。
“星儿刚刚遇到一个旧仆人,所以与她聊了许久,她才刚离开,我也没有半点睡意,所以就在这里发发呆。”薄弱的笑了笑,转身面对着他,眼看他坐下后,伸手也给他倒了杯茶。
本来,以为他是跟傅太师喝酒,所以才如此晚,可是贴近上前,却闻不到酒的味道。
或者是他们兄弟相见,话题多了吧!
“朕还想着明天抽时间带你回家,没想到原来你的家就是朕要到的地方。傅子元说你儿时很活泼爱笑,朕倒是看不出来。”接过我递上的茶,他轻声的,这说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带嘲弄的意味。
“星儿相信,皇上儿时也是很天真可爱。”轻淡的低语,我也给自己倒了杯茶。
在宫外,他让我们不必太规矩,于是我也太习惯不规矩了。
“那星儿是指朕现在不够真,不能爱吗?”他的剑眉轻挑,盯着我的眼神可不善良。
无语的看他,对于他这样的刻意的为难,也不知该不该笑:“皇上觉得呢?”
“朕想听星儿怎么去评论朕。”点头,他有点霸道且固执的说。
无奈的笑了,缓慢的低头,我诚实的回答:“皇上当然不真,你是星儿遇过最假的人,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你都爱戴着面具。皇上也当然是不能爱,若爱上,肯定会是万劫不复吧!”
而我,也许开始往这万劫不复的地狱走去。
暗暗的,最后的说话却哽在心底,不敢说出。
“万劫不复?”他喃喃的重复着,可看我的眼神在表示他还要听我继续的解释。
苦笑,我也不作隐瞒,直接的说着自己的想法:“皇上是一国之主,后宫三千,后宫中的女人那么多,可真正快乐的恐怕是没有一个。只要是爱皇上的人,肯定会痛苦,肯定会寂寞,也肯定会妒忌吧!所以,又怎么不会是万劫不复呢?爱情应该是两个人的事,一个人爱着,一个人回应着。可皇上的世界有太多人了,许多人在爱着,然后皇上一个人去平分着你的爱。到最后,谁都不能满足,谁都不会开心。”
“是吗?”轻轻的挑眉,他如自嘲的笑了笑。
“不是吗?哪怕被皇上溺爱得无法无天的雅贵妃,也不见得有多幸福多开心,不然她也不会草木皆兵的在几个月前就开始对星儿虎视眈眈,加以伤害。就算高贵如皇后,又有多少天是真正的开心呢?每次皇上前往凤仪宫,她都会笑得很温柔,开心得很。可皇上才转身而去,她就又要在计算着皇上下一个晚上会去谁的寝宫里面休息。这样的日子,谁能幸福?谁能在每个皇上不前来的夜里安然的入睡?我想,那些女人都没有一个真的能睡得安稳吧!她们在梦里都想着,皇上今晚会不会来。日复一日,不停活在期盼,希望,失望,妒忌与伤心之中,那不是万劫不复,那是什么?”淡淡的低语,在回话之中,我才意识到自己这几天在苦恼什么。
原来……我也在害怕自己将要过这样的日子。
爱他,到底是错是对?
我是不是不该开放自己的心去接受他已经是我夫君的事呢?
或者……不爱才是保持永远平和的最好办法。
“所以,星儿不会去爱朕?”他笑了,竟然笑了。
抬眸看他,我不知道他的这个笑算什么意思,也答不出说话来。
“好了,不早了,快点睡吧!”他说,站了起来。
“皇上。”有点急,我快快的喊住了他。
“嗯?”
面对他带疑问的眼眸,我凝起了眉心,小心的问:“皇上,你是不是不想要星儿去爱你?”
“为什么这样做?”挑眉,他从容的盯着我。
“那皇上刚才为什么笑了?你是因为发现星儿不会爱你,所以笑吗?还是你根本不想星儿去爱你?”刚才,他的笑让我很不安。
今晚,他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没有再邪恶的戏弄我,反倒让我不习惯。
“那星儿是要告诉朕,你爱上朕了吗?”没有答我,他举步上前,走到我的面前,伸的轻轻的贴着我的脸。
怔怔的摇头:“星儿不知道。”
爱上了吗?
我不知道。……
我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爱了……
过去,我一直以为我爱着七王爷,当重遇他的时候,我狂喜,然后绝望,然后偷偷的依恋着。可那感情却得不到长久,后来,我发现自己不再那么的渴望与他相见,不再是那么自以为的爱着。
现在,对段若辰,我也分不清自己投放的是什么感情。
是爱吗?还是只直接的承认了他是自己夫君的身份,所以依赖着他,依靠着他?
这算是爱吗?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爱。
“不知道那就不要去想,反正你就是朕的女人,这是不变也不会变的事实。”他笑了,如此的温柔:“今天,我想你的心已经够累了,既然都回到自己的家里,就好好的休息。明天,朕随你去到处走走。”
“谢皇上。”轻轻的点头,我说。
眼看着他转身往床边走去,有一种感觉,让我觉得眼前的他很沉重。
他是怎么了?
若只为了劝服傅太师重回京城为官,那么用得上如此沉重吗?这些事他该能轻松的解决,以他的个性,他可以威胁利诱的,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