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中的百里凉歌只觉得自己经历了万般沧桑和磨难,梦境中的她变成了一棵树,树木茁壮,却毫无枝叶,树身连植物的水分都不存在。
干涸、燥热折磨着她,让她生不如死,就在这水深火热之中,一双温柔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背,让她犹如清水拂过一般的舒服,就在这样安定的环境中,她再次陷入了昏迷。
当清晨鸟儿的啼鸣声敲响窗口之时,伴随着这样欢快的叫声,百里凉歌慢慢的醒过来,这才发现干枯的嘴唇一直有水分的滋润,箬竹拿着棉布正轻轻的湿润她的嘴唇,看到她醒过来,先是一惊,紧接着就一脸喜悦:“王妃,您总算是醒了!”
“啪嗒!”门口很快就响起了水盆落地的声音,箬林红着眼睛高兴的叫道:“我这就去叫王爷!”
百里凉歌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箬林就已经转身跑了出去,箬竹擦着眼泪哭着说:“您昏迷了一天一夜,王爷一直守着您,刚刚想着您会醒过来,就去厨房……”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封池溟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面无表情的走去百里凉歌的面前,伸出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感受了体温正常之后,这才轻声的询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
自始至终,百里凉歌一直微笑的看着封池溟,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眼前的男人是这么的重要,似乎这一次的意外,在她的心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改变。
百里凉歌的沉默让封池溟误以为她身体依旧不舒服,就转过身看向门口:“司凌,去把刘元生叫来……”
“诶,”百里凉歌抓住了封池溟的手,虚弱的摇摇头:“我没事。”
“姐姐……”箬林说着跪了下来:“姐姐,都是奴才不好,奴才要是能早些找到王爷,也不会让您受这么大的罪!”
“箬林……”百里凉歌半趴在床上,朝他摆手:“你起来吧!本宫不怪你,要说起来,还是你帮了本宫,快快起来!”
如果不是箬林找到封池溟,自己又怎能从太后的魔爪之下逃脱?
“那太后太过分,她凭什么这么对待王妃?”箬竹生气的摔下毛巾,也在箬林身旁跪下来:“王妃,您是我们的主子,作为您的奴才,必须要为您出这口恶气……”
说着就要站起来,被百里凉歌高声的拦下来:“你们胡闹什么,快些回来……她是太后,箬竹,你不是这么莽撞的人……”
这番话说的百里凉歌趴在床上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封池溟慌忙上前安抚她,脸色难看的看向跪在地上的箬林和箬竹。
吓得他们俩个纷纷低头,箬林心有不忿,小声的呢喃道:“那太后就是没事找事,姐姐您已经够尊重她了,她凭什么这么做?就因为她是太后,她就要想打谁就打谁吗?”
箬竹也附和道:“咱们溟王府平时本本分分,何时的罪过别人?太后就是看着咱们家王爷的面子她也不能这样做,这摆明了就是欺负人……”
封池溟虽然坐在一旁沉默不语,但是神色却十分肃然,眼神中显而易见的杀机更是能显露出他的想法,百里凉歌看着他的模样,知晓他心中的想法,此次自己遭到太后的打击,对于封池溟来说,挨打的不仅仅是她百里凉歌,更有溟府的名声,抛开他们之间的感情不说,溟王妃遭到太后的毒打一事,若是传言出去,这让他溟王府今后还怎么在朝堂中立足?
想到这里,百里凉歌就抓住了封池溟的手,轻轻的摇头:“答应我,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不要在追究!”
封池溟侧头孤疑的看着她,清澈的眼眸隐忍的坚韧,明明已经身受重伤,若是平常女子,此时早就呼天喊地的要求报仇,而她却还是这般的清明理智,看着这样理智的百里凉歌,封池溟突然有些害怕了,如果连自己的生死都能置之度外的女人,还有什么能是她的牵挂?
清淡高冷的百里凉歌在封池溟这里突然变得有些可望而不可即,让他想要把眼前的女人抱在怀里。
然而就在封池溟的神色变幻莫测之时,跪在地上的箬林却突然不解的愤慨道:“姐姐,您都已经受这么重的伤,这件事情若是不去追究,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箬林的话让封池溟的神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百里凉歌摇了摇头说道:“太后年事已高,只怕时日无多了,她不过是想要在临死之前搏一搏,慈母之心,都可以体谅!”
“那为什么没有人来体谅您,她让您受这么重的伤时候,怎么不来体谅您?”一向沉默无语的箬竹,这一次却浑然变成了愤满不平的愤青,眼神中激发出泪花,让百里凉歌有些感动又有些生气。
“箬竹,我们不要与一个年迈之人计较那么多,你要知道既然做的出来,就总有讨回来的一天!”
百里凉歌的话很快就让箬竹平静了下来,只是想起太后的罪行,仍旧心有不满,但是碍于百里凉歌的话语在前,就不情愿的站起来:“奴婢去为您准备些吃的。”
说完不等百里凉歌同意,转身走了出去,百里凉歌知道箬竹虽然平时不善言辞,却是最重情意,她看不得自己受伤,心里难过才会如此,就看向箬林:“你去看看箬竹!”
箬林离开之后,百里凉歌这才看向封池溟,神色温柔,眼神笑意浓厚,似是在等待封池溟的答复,她的言辞已经十分明显,更希望封池溟能够尊重她的意愿。
封池溟看着这双灵灵动人的眼睛,那么一刻,心中思绪万千,只不过封池溟心思缜密,即使是迫切的感情却也能被他不动声色的摁压下去。
许久,他轻轻的把眼前的女人圈在怀里,小心的不去碰触她背上的伤口:“依你!”
……
淡淡的檀香味弥漫了整个殿堂,时而出现的佛语静静的回响着,明黄色的棉料软垫上绣着刺眼的红色“卍”,似是提醒念经人的“心咒”,让她闭着眼睛,手捧佛珠,静静的诵读经书。
不多时,门口出现轻微的脚步声,直到走去念经人面前,才犹豫的跪下:“太后娘娘……”
经声骤然停下,太后只淡淡的看了一眼,又继续闭上了眼睛,下跪的公公心惊胆战的又轻声叫道:“太后娘娘,下人刚刚来汇报……”
公公犹豫不决的左顾右盼,不知道有些话该不该说,那本是一心念经的太后再次睁开眼睛,淡淡道:“说!”
“是是……奴才这就说……”公公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说:“在储秀宫对溟王妃行刑的人,都被仗毙了!”
啪!
那本是捏在手的佛珠摔在了地上,珠子噼里啪啦的散落了一地,太后颤抖着身体站起来:“混账,连哀家的人都敢动!”
“太后娘娘请息怒!请息怒啊!此事奴才一定会去查明清楚的,娘娘一定要息怒啊!”公公浑身发抖的哀求。
太后自是明白,这幕后之人是谁,昨天她才教训了百里凉歌,今日,她的手下就一并丧生,就是不知情的人也都能猜的出来究竟是谁下的手脚,而她身为太后,怎能咽的下这口气?
想到封池溟的嚣张,太后的怒气就难以抑制,身体止不住的发抖,让她不得不摁在桌子上,才能勉强撑住没有倒下。
“溟王,溟王……他何曾将哀家放在眼中过?!”太后只觉得喉咙腥味深重,下一刻,一口鲜血就吐口而出,头脑沉重,紧接着就倒了下去。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宣太医!来人啊!宣太医!”大殿中乱成了一团。
储秀宫中,百里凉歌虽然身体有伤,不能下床,但是她依旧呆不下去了,一心想要下床走动,如若不是封池溟下了死命令,只怕她早已经跳下床胡乱的行动了。
箬林坐在桌子前一边削苹果一边得意的说:“姐姐,那日对您行刑的人被王爷教训了,现在外面的人都在传这件事情……”
封池溟这样做,百里凉歌一点也不惊讶,甚至还有些赞同他的做法,她的确想让这件事情就此过去,但是这些只仅仅限于太后,并没有说其他的事情就此罢休,如若这件事情,封池溟没有任何的做法,在外人看来,才是一场笑话,对于溟王府来说更是不合时宜,只不过,枉费了一些无辜的生命,让他们为太后枉死。
箬林看着百里凉歌若有所思的神态,以为她因为封池溟教训那些人不高兴,就紧张的说道:“王爷这样做也是想要为您出口气,毕竟……”
“行了,本宫知道了!”百里凉歌说完,又想起了久久不露面的箬竹,就询问道:“箬竹呢?还在生气吗?”
“哪儿能啊!她啊,就是小孩子脾气,早就没事了,就是一直不好意思来找您。”
看着箬林明明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却反口说箬竹是孩子脾气,百里凉歌也不由的笑了起来:“那你这个小孩子多去劝劝她,让她来陪我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