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哭笑不得,“还有这种事?”
陆靖然正儿八经点了点头。
林姝只觉得心里暖烘烘的,笑着道:“你是他爹,他就算是和谁不亲近,也不会和你不亲近的,叫我说,你这叫做杞人忧天,快点,将我的话本子还给我,我可看到正精彩的地方了……”
她是个心里放不下事儿的,像这话本子看到了一半,恨不得一鼓作气将那话本子看完了才好。
陆靖然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似的,只轻轻咳嗽了两声,自顾自念起手中的话本子来了。
这故事极其幼稚,偏偏他面上一片淡然和郑重,好像他手上捏着的不是话本子,而是皇上赐下来的奏折似的!
林姝一边笑着听故事,一边吃丫鬟呈上来的牛乳粥,只觉得这日子过得也是……惬意。
等着她困了,陆靖然更是吩咐小丫鬟给她端来了洗脚水。
林姝困的不行,只呢喃道:“我方才洗过澡了……”
如今的她能吃会睡,如今是一刻钟都不能挨饿,一困了就想要睡觉了。
陆靖然笑着道:“这几日你夜里老是睡得不踏实,我专程去问过孙院判几句,孙院判直说如今正是换季的时候,寻常人夜里都会难免,更别说你一个孕妇了,他老人家直说你晚上睡觉之前用热水烫烫脚,会睡得沉一些。”
“要不然你老是这般,晚上早早就睡了,到了夜里又醒了,睡得不好,这身子怎么能挨得住?”
“我还专程从孙院判那儿要了些草药,已经要珍珠用水煮了,说是效果会更好!”
便是林姝已经睡得迷迷糊糊了,这心里还是软成了一团!
这一刻她只觉得掉进蜜窝窝里头了。
这睡意来的快,她迷迷糊糊之中只感觉有人将自己的双脚按到热水里,更是替自己擦了叫……
接下来的事儿,她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一夜,她更是睡得极为踏实。
等着林姝翌日醒来的时候,珍珠那些个丫鬟脸上都带着笑,一个个看着她,看的她都有些莫名其妙了。
就连那送饭的小丫鬟端着饭菜呈上来的时候,脸上都带着几分笑意!
林姝笑着看向珍珠,只道:“你们一个个都在笑什么了?”
珍珠抿嘴道:“大家伙儿都是在替太太高兴了,觉得太太好福气了!”
林姝一脸愕然。
珍珠又道:“原先大爷就待太太极好,这是大家伙儿都看在眼里的,可如今大爷待太太更像是好的没话说,不说旁的,奴婢几岁的时候在老祖宗身边伺候,可以说是与大爷一块长大的,从小到大,大爷对谁就没有这般好过!”
“至于给人擦脚,放在之前那更是奴婢想都没想过的事儿……您是不知道,昨晚上奴婢带着小丫鬟进去将水扯下来的时候,那小丫鬟见着大爷正在给您擦脚,像是见了鬼似的。”
“莫说是她了,就连奴婢都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只以为自己这是在做梦了……今早上奴婢一起来,这榕园上下大家伙都议论纷纷,直说大爷人长得好,得皇上看重,又将太太捧在手心,这样的姻缘,她们愿意折寿十年来求了……”
这好姻缘谁都想求,只是不是谁都有这个福分的!
林姝这下子嘴角的笑意是怎么都藏不住的,只道:“放心,我会替你们一个个都找到好姻缘的……”
真心待她的人,她是一定不会亏待的!
原本珍珠脸上带着几分笑,可听到这话,笑意却是消散了几分。
林姝尽收眼底。
这人都是有心结的,总得慢慢来才是!
昨晚上林姝睡得好了,今儿一天果然是没有再犯困,看着天气不错,更是去荣寿堂那儿瞧了瞧老祖宗。
老祖宗正在给陆敏之看嫁妆册子,举着老花镜看的极为仔细,见着她来了,更是和她絮叨道:“……这郭家虽不如从前了,可百年世家的底蕴还是在的,聘礼倒是比我想的更多一些,这敏之虽不是我嫡亲孙女儿,可到底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就算是如今糊涂了些,我这个当长辈的也不能和她一般计较!”
“除去公中给她准备的那一万两嫁妆银子,原先我将我和你们祖父所有的私产都给了你们,却是单独留下了五万两银子,就是怕有什么急事儿,这敏之的亲事便算是头一桩要紧事儿。”
“我知道,靖然和敏之从小就不大对付,要靖然给敏之那嫁妆银子出来,怕也不大可能,我就给敏之补上一万两银子当做嫁妆,郭家以后怕也不会如之前富庶了,这敏之又觉得委屈,手上多点银子总是没坏处的!”
这寻常世家之中嫁姑娘,这嫁妆统共也就一两千银子,想当年便是林嘉出嫁的时候,这信中侯府也就给了三千两的嫁妆银子,剩下的则是大夫人心疼女儿,偷偷补贴的。
是以,光是这公中给陆敏之的嫁妆银子,再加上老祖宗给的补贴,就已经有两万两银子了,更别说这陆敏之还是二房唯一的女儿,二房给的银子也不少……不管这郭家以后怎么落魄,陆敏之总是不会吃苦的。
更何况这破船还有三千钉了,郭家就算是再落魄,可祖祖辈辈累计下来的财富也够郭家三辈子随意挥霍了。
这些,老祖宗都替陆敏之想的清清楚楚。
林姝笑着道:“还是祖母您想的妥帖,您的东西您愿意给谁就给谁,当初您执意将您和祖父的私产交给大爷的时候,大爷就说的清清楚楚,他只是暂时替您保管这些东西,等着您身子好些了,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将东西还给您,莫说是您愿意给敏之一万两银子,就算是愿意给敏之十万两银子,我和大爷这边是半句怨言都没有!”
她说的情真意切!
老祖宗忍不住深深看了她一眼,这话旁人说她可能不会相信,可林姝说了,她却是不会不相信的,旁的不说,这连家什么都不缺,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
想当初为了她和老宁国公的私产,小章氏恨不得与她闹得你死我活,她只觉得林姝这才是宁国公府媳妇该有的典范,“既然你这样说,我也不怕与你说实话了,如今我这身子骨啊,能多活一天便是赚到了,也懒得再多管那些腌臜事儿了!”
“只是有的时候夜深人静,想到这宁国公府的境况,只觉得气的心口疼,如今我还在世,这宁国公府上下有你在,我也能放下。”
“可等着我百年归老之后,这宁国公府势必要分家,这宁国公府就要落到小章氏和铭哥儿手上,我只觉得无颜面对这陆家的列祖列宗,以前就算是小章氏糊涂,但是铭哥儿不糊涂,我好歹能放心,但如今就连铭哥儿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说到这儿,她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满面都是无奈。
林姝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如今也不是接话的时候,她要怎么说?又能怎么说了?难道说以后这宁国公府不会分家?还是说以后她和陆靖然会照拂着陆铭一二?
这话,她不会说,也说不出来!
做不到的事情,她不会轻易承诺的。
老祖宗只道:“我也知道你的性子,如今也不是逼着你答应什么,只是心里难受,和你说说心里话罢了……祖母只想问你一句,若我去世之后,有朝一日这宁国公府挨不下去了,你们会不会出手帮忙?”
她到底不是一般的内宅妇人,知道这话不光是只问陆靖然就够了的。
有些时候,这内宅的作用不比外院小,夫人太太之间笑语晏晏的几句话在无形之中也能力挽狂澜!
林姝却是听出这话来的意思,不是说陆铭身陷险境,而是说宁国公府身陷险境!
她点了点头,轻声道:“大爷生在宁国公府,从小又是长在宁国公府,不管是以后大爷去了哪儿,这宁国公府都是他的家,是他的根,若有朝一日这宁国公府真的快要保不住了,我想不需要我说什么,大爷定会头一个站出来的。”
“大爷虽和陆铭不合,可他们却是同一个父亲,相同的祖先,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大爷还装聋作哑,只怕以后也无颜面对这陆家的列祖列宗了!”
陆靖然的脾气,她知道,陆靖然帮是会出手相助的,只是以后这陆铭怕就是废了。
不对,如今的陆铭不就是已经快要废了吗?
要不然精明如老祖宗,怎么会与她说这样一番话?
老祖宗这才放心,点头说好。
林姝看着老祖宗苍老了不少的面容,只觉得心疼,她替老祖宗不值得啊,到了这个时候老祖宗还在替陆铭打算,可陆铭了?只怕这个时候是恨毒了老祖宗,一心想要怎么置她和陆靖然于死地,想着如何将这宁国公府弄得天翻地覆了!
可如今,她也只能装作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样子,只道:“好端端的,祖母怎么说起这话来了?”
她害怕是不是有人在老祖宗跟前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