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靖然没有说话。
庭生又道:“更何况三皇子和我父王有血海深仇,若是我不能手刃仇人的话,只怕我这一辈子都会不安的,靖然大哥,你就将这个机会让给我罢!”
打从他知道大皇子去世的真相之后,在梦里梦到的都是替大皇子报仇的情形。
陆靖然只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就算是你真的要报仇,你也得想想自己以后,大皇子当初再得皇上看重,可已经去世多年,在皇上心中,这大皇子和三皇子谁更重要一些,咱们根本摸不清楚。”
“更何况若是你因为这件事惹恼了皇上,你的郡王之位有怎么办?等着皇上百年归老之后又有谁来护着你?这件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若真的让三皇子继承大统,便是有皇上的密旨,以后你觉得自己能有好日子过吗?”
可庭生却道:“当初我来到这个世上,本就孜然一身,原先更是过得孤苦伶仃,大不了就是和之前一样了。”
说着,他更是道:“更何况半夏大哥已经将其中的凶险告诉我了,这件事弄不好会要你和大嫂性命全无,大皇子是我的父亲,靖然大哥你为了他做这么多,难道我这个当儿子的要在旁边冷眼看着吗?”
“靖然大哥之前你教导我做人要讲究良心,若你真的这样做,那我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在他苦口婆心之下,陆靖然总算是松口了,可只说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得找一个最合适的机会,到时候他再将章皇后所做的那些事告诉皇上,便是三皇子和张皇后想再要翻身那就难了。
心中虽有了打算,可陆靖然还是在书房坐了一夜。
等着他回到内间的时候,林姝还沉沉睡着。
皇上知道宁国公府有了喜事儿,一大清早也差了双喜公公过来说,直说要他这几日好生呆在宁国公府之中,不用进宫当差了。
林姝倒是累极了,醒来的时候觉得又困又累,好在陆靖然已经吩咐小厨房做好了吃食。
如今她喝着鲫鱼汤,听陆靖然在旁边说话,只觉得极为安心,“……祖母方才才过来看了孩子,祖母抱着孩子舍不得撒手,直说孩子长得好,我倒是不明白了,这孩子都是一个样子,皱巴巴的,祖母哪里就能看出孩子长得好了?”
“不过叫我说,这孩子倒是个会吃的,一大早钻到奶娘怀里去了……”
嘴上虽说着嫌弃孩子的话,可他面上满满的都是初为人父喜悦的神色。
林姝昨儿就看了孩子一眼,如今只道:“快,将孩子再抱过来给我看看,我还没好好看看他了!”
陆靖然只吩咐下去了。
不多时,孩子便被抱了过来。
小小的一个孩子如今被包再襁褓之中,刚吃饱了的他正呼呼大睡了,便是由奶娘小心翼翼放到了林姝身侧,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的。
林姝只觉得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来,只觉得很是奇妙,上一世她的孩子没了之后,她就一直在想,若有朝一日她有了孩子,这孩子到底会生的一个什么模样……
她忍不住道:“我觉得祖母说得对,你看看,他长得多好看,睫毛长长的,鼻子也挺拔得很,以后定是个好看的小伙子!”
陆靖然看了孩子一眼,还是觉得没看出来这孩子哪儿好看。
只是祖母和姝姐儿都说孩子长得好看,好吧,那就是好看罢!
不过他和姝姐儿的孩子,便是如今这样一幅皱巴巴的样子,想必以后也不会丑到哪儿去的。
他只道:“你给这孩子取个乳名罢,这大名怕还要等几日了。”
像宁国公府这种高门大户,给孩子取名字那是极有讲究的,不仅要看族谱,还得请得道高僧给孩子算一算生辰八字。
林姝愣了愣,“我给孩子取乳名,这合适吗……”
她知道,这孩子的大名,便是宁国公都不大能拿得准主意,按理说孩子的小名儿便是不由宁国公来取,也得交给老祖宗。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陆靖然不以为然,伸手戳了戳孩子的小脸,见着他瘪了瘪嘴,只觉得有些意思,“孩子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因为生他差点性命都没了,给他取个乳名而已,有什么不合适的?祖母也说了,这小名儿就是该你来取,还说等着到时候等大师给他算过生辰八字,看过族谱之后,送过来几个名字,到时候咱们一起来挑!”
老祖宗这是在给林姝长脸面了!
林姝想了想道:“不如就叫安哥儿罢?我也不希望他能有什么大作为,只要一辈子平平安安就好了!”
陆靖然也觉得好,可旋即却笑着道:“那你就不怕他和我原先一样,是个纨绔子?”
林姝含笑看了儿子一眼,只道:“那怕什么,男孩子顽皮一些总是没什么,等着他大了,也就知道轻重了。”
说了几句话,她又困了。
接下来的几日,她整日就是逗逗孩子,陪着老祖宗和连氏说说话。
很快就到了安哥儿的洗三礼了,安哥儿虽不是宁国公府的嫡孙,可却是长孙,他的父亲在朝中又是如此得脸,是以到了他洗三的这一天,几乎是满朝文武都来了。
就连陆靖然都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
甚至连皇上都差了双喜公公送了一尊长命锁来了,那长命锁极小巧,可正因为小巧才显得更加金贵,不过是半个巴掌大小,上面却是雕刻了祈祷的经文,锁头上面还镶嵌了颗颗绿豆般大小、各种颜色的宝石。
一时间,众人的附和声更是不绝于耳。
没多久,章皇后的赏赐也下来了,是一柄玉如意,成色极好,可陆靖然看了一眼就差人收起来了。
如今邵圣平已经开始动手收拾陈首辅了,一桩接一桩的陈年旧事,打的陈首辅是措手不及。
皇上更是勃然大怒,当众狠狠斥责了陈首辅一番,更是吩咐人将陈首辅收押狱中,待好好核查一番再做定论。
墙倒众人推,便是近些年陈首辅是小心又小心,可位高权重难惯了的,他难免有得罪人且不知道的地方。
接下来又有几个人上了奏折,都是些不大不小的事儿,可却是触及到皇上的逆鳞。
等着事情都查清楚之后,皇上直接定了陈首辅的罪名。
可皇上到底是个心软的,想着这么多年就算是陈首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将陈首辅贬为庶人,并没有要了陈首辅的性命。
只是陈首辅玩弄权势这么多年,早已视同权利为性命,没了权势对他来说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还有章皇后也是急的不行,陈首辅如今已经成为了她和三皇子手下的一枚大将,陈首辅倒下了,她和三皇子又该如何是好?
更何况这首辅之位不可能一直空着,但章阁老是外戚,按理说能够入阁已经极为不易了,更别说这首辅之位,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还有姜阁老和新入阁的那位孔阁老,如今到底是谁的人他们都不清楚,所以权衡之下,那陈首辅就显得极为重要了。
三皇子上书了皇上好几次,直说陈首辅就算是有错,可也罪不至此,皇上向来不喜欢有人忤逆他的意思,特别是即将被立为太子的三皇子。
皇上只觉得如今三皇子见着了太子之位已经是稳若磐石,就敢顶撞他了。太子之位真的定下来,是不是三皇子压根就不会将他这个皇上放到眼里了?
所以皇上心中倒是有几分不快……
宫里头的消息陆靖然知道的是一清二楚如今,那都是好的局势,所以如今他应付起宾客来,也是脸上带着欢喜的笑容。
此时的林姝在内间和林慧她们几个说话了,张愿清也过来了,抱着林姝的孩子不愿意撒手,只道:“……这孩子长得可真好看,真好看了!”
她这辈子最想要的就是有个孩子了,可偏偏天不如人愿。
林慧是个不喜欢孩子的,她本身就像个小孩子似的,可如今见了安哥儿也是喜欢得很,更是偷偷和林姝道:“……我看过了,我娘给我准备的嫁妆当中有两匹极好的料子,说是我娘当初出嫁的时候我外祖母给她的,这么多年,我娘都舍不得用了,我瞧着那两匹料子极其细软,到时候等我出嫁了,偷偷给你送给来,到时候你给安哥儿做衣裳穿!”
她和连有尧的亲事已经定下了,定的是明年的三月初!
她只嫌这日子定的太迟了!
林姝笑着说好,可看了一圈却道:“咦,怎么没见着二姐姐过来?”
她虽不是林家的姑娘,可和林倩还是血亲,她生了孩子,也给林倩送了喜帖去了的,按理说,就林倩那性子,只怕是今儿一大早早就过来了的。
林慧道:“如今她怕是没心情过来的,安东侯府那边正闹腾着要休妻了,直说二姐姐害死了他们家的长子,那孩子原先我也见过,身子向来不好,说是前段时间冲撞了二姐姐,二姐姐罚他跪了一夜,他染上风寒,就没了……可安东侯夫人却将所有的罪责都怪到二姐姐头上,说要休了二姐姐,别说二姐姐了,这段时间连二房那边都急的不行!”
原先她就想着来与林姝说说这件事,可林姝要生了,她也不好要林姝分心,如今总算是逮到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