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勇嘉匆匆走在去往学校的路上。
白赚叶凌舟一瓶好酒固然值得高兴，但一想到从今往后每天得早起上班，他还是有些不痛快。
老鬼就是老鬼，想安生敲他一顿饭难比登天。傅勇嘉悻悻地想。
来到学校，看见训练馆明亮的灯光，他的小脾气更是一下就上来了。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走的时候明明交待罗茜要关灯，恐怕她左耳进右耳出。这一晚上得浪费多少电费啊……算了，这次先替她垫上，下不为例。
推开训练馆的门，傅勇嘉习惯性地四处一瞧，立刻看见罗茜正倚在一扇破损的窗边，脸色苍白。
再看馆里，几件大设备歪七倒八，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不得了，这是出人命了啊！
“罗茜！”傅勇嘉吓得腔调都变了，飞也似的跑到罗茜身边，一把托起她的头，又颤抖着伸手试探她的鼻息。
所幸人没事。他送了口气，刚要找急救，就见罗茜悠悠睁开眼。
看到来人是傅勇嘉，她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
“嘉叔……”她眼中布满血丝，嗓音也异常嘶哑。
这是累坏了啊。
傅勇嘉又是愧疚又是心疼。这小妮子，跟她爸一样，好胜心强又死心眼，认准目标就非得完成才罢休。
说到底还是怪他，本来让她和虚拟人对战只是给她找点事做，毕竟以她的水平，挑战“名仕”都够了。谁知她竟然真的老老实实练了一.夜！
对了，芯片！
傅勇嘉这才想起这件事，连忙转头，就看见虚拟的罗毅仁正垂手站在训练场正中。
怪了，他从来没见过虚拟人出现这种状态啊？
傅勇嘉甚至怀疑自己酒还没醒透，使劲揉了揉眼睛。
“嘉叔，”罗茜挣扎着坐起身，“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她原原本本地把昨晚发生的一切对傅勇嘉和盘托出，甚至不顾疲劳，亲自给他演示“父亲”教给自己的种种新技术。
傅勇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听见了什么。
亏他把这块芯片保存了快二十年，竟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的机关！
他更想不到，短短一晚上，罗茜竟然将罗毅仁自行领悟的技术学得有板有眼！
不愧是罗毅仁的女儿啊，脾气像，这股常人难及的灵气也像。
也许，当年他们立下的志向——成为极夜城走出的第一个“君者”，将要由她来实现了。
感慨万千之余，想到自己亲自教出来的后辈将要接过他梦想的大旗，朝着目标进发，傅勇嘉不由心潮澎湃！
恰好这时，罗茜也停下手，谦虚地说：“嘉叔，基本技术就是这些，我只学会了皮毛，远没有达到精进，还得请您多上心，帮我提升。”
“这个自然，”傅勇嘉喜不自胜，连连点头，“不过先让我看看阿仁的示范，这小子真能藏，要不是你发现，没准他的心血就这么白费了……”
罗茜却面露难色：“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都是昨晚限电之后发生的。”
还有这事？傅勇嘉也糊涂了。
两人来到设备前一看，还真是，操作台和屏幕黯淡无光，连电源都没接通。
那场地中间站的是什么？通灵了？
看着傅勇嘉东摸摸，西按按，设备却始终毫无动静，罗茜不由紧张起来。
总不能是她倒霉到这种地步，第一次在学校加练就赶上设备坏了吧？
“嘉叔，这台设备值多少钱？”她小心地问道。
傅勇嘉却会错了意，摇摇头说：“你买这干啥？又老又不好使。而且机器是个死玩意儿，真想提高，还得多打实战。啧，又坏了。”
完蛋，这下指定得赔钱了。罗茜欲哭无泪，心里盘算着，上次雷文烈给了她五千信用点，不知道够不够。
然而，接下来，更令她绝望的一幕发生了。
傅勇嘉得意地告诉她，自己对这玩意儿熟得很，当年在学校训练的时候就弄清楚了，不管什么毛病，拍一拍就能好。
然后罗茜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掌拍在设备上。
几声短促的电流音后，设备很干脆地放弃抵抗，“啪嗒”一声，金属外壳掉在地上，露出不断迸出火星的内部元件。
罗茜与傅勇嘉面面相觑。前者眼中是赔钱的绝望，后者满脸窘迫。
“忘了我现在的手劲比以前大了。”傅勇嘉嘿嘿笑着解释道。
罗茜沉默许久，才灰心地问道：“嘉叔，要是我主动跟校长承认，设备是被我弄坏的，他能看在我诚实的份上，让我少赔点钱吗？”
“去，怎么能让你赔，”傅勇嘉豪迈地拍拍胸口，“要赔也是我来。”
也好，先让他暂时垫上，等将来自己挣到钱再还不迟。
怀着希望，罗茜说：“我有五千，嘉叔你看够吗？”
可她问错人了，傅勇嘉一向大手大脚，兜里比脸还干净不说，对钱也没数。即便是五千信用点，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笔巨款。
于是他满怀信心地带着罗茜直接杀到叶凌舟办公室，开门见山地说：“老鬼，我把实战模拟设备弄坏了，现在手头有五千赔你，不够就等发工资再还！”
这不是求着人讹他吗？谈判最基本的原则就是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底牌，他怎么……
算了，罗茜内心仰天长叹，从一开始就不该指望他。
如她所料，叶凌舟当即摆出一脸苦相。得知缘由后，他沉吟许久，摇头晃脑地说：“小傅，不是我有意为难，可你也知道，这台机器见证了蛮锤学院几代人的成长……”
接下来就是长达十分钟的蛮锤学院校史普及环节。
叶凌舟不愧是校长，做思想工作有一手，从学院建立初的刀耕火种说到现如今的继往开来，听得罗茜负罪感愈发深重，恨不得当场负荆请罪以表悔过。
就连傅勇嘉也面露愧色，终究没好意思让叶凌舟把赔偿一笔勾销。
见情绪铺垫得差不多了，叶凌舟也终于图穷匕见。
“我知道你们不是有意的，而且学校确实准备更新设备。不如这样，小傅拿一万出来，就当是赞助，怎么样？”
行，有的谈！
罗茜心里一乐，刚要卖个惨让叶凌舟打折，却又被傅勇嘉抢了先。
“行，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