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爽快感涌入脑海,让罗茜舒畅得头皮发麻。
更让她痛快的是这种绝对的压制。
看着许庭深因为痛苦和愤怒而扭曲的脸,罗茜一言不发,反手拽起他的手掌,用力一拧。
一阵绝望的惨叫自许庭深.喉头迸出。
而那只手皮开肉绽,几根金属骨骼被拧断后,刺破仿生皮肤,像枯萎的树枝般探出来。
濒死的恐怖,使得他突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终于一把推开罗茜,踉跄着起身。
可恐惧却像跗骨之蛆,始终盘踞在他的心头。
看着罗茜微笑着一步步走进,许庭深忽然有了一种奇妙的熟悉感。
他甚至能想象得到自己的眼神。
那些无力与他对抗的人,想必就是用这种眼神看他。
可罗茜怎么会强大到这种程度?
刚才自己明明差一点就杀了她……
然而还没等他得到答案,眼前突然一花,接着整个人就像空罐头一样,被罗茜一脚踢飞,重重撞在八角笼上。
迅捷而沉重的撞击之下,疼痛都来得格外迟缓。许庭深呆了足足三秒,才感到腹中的器官通通移位,像是挤在一处,想要分散疼痛的冲击。
可是没用。他坚毅的五官都因为无法承受的痛苦而变得扭曲,整个人瘫倒在地,就连呼吸都变成一种折磨。
他已经无力再战,可罗茜仍然不打算放过他。
如同对凡人降下天罚的神,她缓步走到他面前,伸出两指,对准他的肩头,看似漫不经心地戳了下去。
“嗤!”
鲜血顺着她的指缝喷涌而出。
罗茜这才拔出手指,嫌恶地看了一眼。
“上一回我不小心看到你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你为了灭口,一路追杀我,还打了我两枪,一枪在肩头,还有一枪在哪来着?”
她托着下巴,仿佛在专心思考。
鲜红的血,衬着她白净的面颊,有一种妖娆而诡异的美感。
可许庭深已经无暇欣赏了,光是抵御疼痛就已占据他全部的精力。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罗茜恍然大悟般一拍手:“对了,是小腿!”
话一出口,她抬起脚,狠狠踩住许庭深的胫骨,又抓起他的头发,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不是我说,你吧,脾气太大,容易得罪人,该改。”
她忽然莞尔一笑:“可我凭什么给你改过自新机会?凭你杀人如麻,手上沾满无辜之人的血?”
许庭深粗重地喘息几下,突然直起身,冲她重重地哈出一口气。
几星血滴溅在罗茜脸上。
看着许庭深不屈服的眼神,她先是微微皱起眉头,随即又笑了。
“倒是个有骨气的,”她柔声细语,却显得愈发令人畏惧,“可惜用错了地方。”
她终于把许庭深羞辱金运彪的话,原封不动地奉还给他。
接着,她一把箍起许庭深的脖子。
既然在八角笼里,那么就该用格斗者的方式结束战斗。
这是她愿意施舍给许庭深的最后一点尊严。
直到气息奄奄之际,他也无力维持意识的防线。下意识的,罗茜毫不费力地看见了他的回忆。
那是在方呈明的办公室,他客气地招呼许庭深坐下。
“你跟着极乐组这么多年,论资历,我还要叫你一声‘深哥’,”他挥手示意许庭深先不要插话,又亲自为他倒了满满一杯茶,“组里的规矩你也知道,谁坐在这个位子上,你就该听谁的话。”
“不管是谁,看见了不该看的,格杀勿论,”许庭深沉声说,抬起头,深深地看着方呈明,“组长立下的规矩,许某不才,不敢破例。”
方呈明又把茶杯往他面前推了一下。
杯盏晃动,满当当的茶水泼洒在桌子上。
“我从来不把你当成外人,你也不必像对待手下一样,搬出组里的规矩压我,”他平静如常,眼神却带着不明的危险意味,“直说吧,罗茜这个人于我有大用,必须留下。”
许庭深注视着泼溅在桌上的茶水,沉默片刻,才反问道:“小方总是在提醒我,做事要留余地?”
“你可以这么理解,”方呈明好整以暇地坐回沙发上,“许庭深,我和父亲不同,他任人唯贤,我任人唯忠。不听话的人,再能干,我也不想要。”
许庭深沉默以对,直到光脑的蜂鸣声打破沉默。
“伏以降今晚在巨石阵,深哥,要不要做掉他?”手下发来一条密报。
他熄灭光脑,起身将那杯茶推回方呈明面前。
“小方总的好意,心领了。我也劝你一句,与其花心思敲打我这种粗人,还不如想想,接连几批货全部砸在手里,要怎么跟组长交待。”
……
看来,方信平受伤之后被迫半隐退,极乐组也很不太平。方呈明想借机把极乐组拿在手里,可手下的人都不服他。
许庭深摆明了不肯听命于他,那么今晚的事,方呈明会不会装聋作哑?
还没等罗茜理清关键,忽然,一阵带着恐慌的愤怒,如同锐利的长矛,刺入她的脑海!
疼痛让她本能地松开手,用力拍打着额头。
“她杀了深哥,我们也完了……不,还有机会,杀了她,就趁现在!”
恍惚间,她看见许庭深带来的手下一人摇晃着站起身,一边伸手向腰间摸去,一边朝八角笼走来,形同丧尸。
“杀了她,杀了……你。”他喃喃自语着,迷茫而空洞的目光最终锁定在罗茜身上。
长期的训练养成的本能反应,和强大的求生欲,使得罗茜瞬间克服疼痛的干扰,暂时恢复神智。
得躲。她立即伏下身,想要趴倒在地上。
可就在这时,她的双臂突然被人一把架住。
罗茜大吃一惊。
许庭深在她耳边大口喘着粗气,不断发出“嗬嗬”的怪声。
他想跟我同归于尽!
罗茜不由奋力挣扎起来。
没有亲手把这个匪徒送进地狱,为金运彪报仇,她还不能死!
可方才一番殊死搏斗已经耗尽了她的体力。
即便是一个孩童,此时也能轻易地要她的命。
何况是身经百战的许庭深,还有强制自发启动的荷鲁斯,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一直高悬在她头顶。
等等……荷鲁斯?
罗茜眼前一亮,急忙集中意念,反复默念着:“鲸鲸,听着,我现在情况危急,能不能帮我骗过荷鲁斯?”
现在唯一能够帮助她的,只有沈涓流了。
能够开辟专属于她的意识空间,云白炀必然十分信任她。
罗茜赌的就是沈涓流拿到使用荷鲁斯的权限。
终于,那只熟悉的眼睛出现在她的视野中,闪烁着微光。
【收到指示,任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