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茜！”
这一声吼，几乎用光了雷文烈一整天的勇气。
他又恢复了那副谨小慎微的模样，缩着头跑到罗茜身边。
“都说到这份上了，再跟你对着干多少有点不礼貌，”他说得飞快，仿佛生怕被罗茜抓住话柄然后反驳，“听好，我不知道你想干嘛，只是被你逼着借钱给你。”
“哈？”罗茜一愣，随即立即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不由哭笑不得，“别，真不用，我的钱足够。”
“拿着拿着，”雷文烈执意把钱转给她，“就当是你筹集的政治献金，行不行？”
既然罗茜承担了最危险的工作，那么他再怂得不敢动，未免让人看扁了。
况且他骨子里是个极夜城的商人，好赌，且愿意赌一把大的。
但他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送完钱，他生怕自己反悔，赶忙把罗茜推出门。
武馆的大门关上的刹那，他听见罗茜轻轻地说了声：“谢谢，保重。”
要命。雷文烈终于点燃了那根雪茄，纷乱的心跳这才稍稍平静下来。
好比赌桌上的骰子已经落定，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等待结果了。
罗茜，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老子可是在你身上下了重金啊。
在层叠的绝望中，雷文烈满怀希望地祈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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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足够多的钱，罗茜总算有了足够的底气。
起初，印刷厂的老板还不愿接这么烫手的活，直到罗茜开出了十倍于以往的价格。老板当场改了态度，甚至主动询问，只有两箱传单，是不是不够。
但罗茜并没有被他忽悠得头脑发昏。
能够把上万张传单顺利发完，就足够了。
带着两大箱传单赶到极夜城最热闹的商业中心，罗茜很快与众人会合。
看着面前一张张兴奋的面孔，她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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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胞们，清醒点吧！上城的吸血鬼们要打翻我们的饭碗，极夜城就快要灭亡了！”
罗茜想得不错，在煽动情绪这块，孟红玉确实天赋过人。随着传单一张张发出，再配上她格外动情的演讲，效果好得惊人。
不一会，她的身边就聚集了一批不明真相的人，交头接耳地询问着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观众，孟红玉的热情更高了。她极尽所能地渲染着极夜城将要遭遇的可怕制裁，甚至联想到极夜城的未来可能民不聊生，然后被索利斯城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
终于，有观众忍不住发问了：“照你说的，那咱不就变成上城人了？我觉得不错啊。”
“就是。”人们纷纷附和道。
孟红玉却报之以冷笑。
“别做梦了，听说过‘下城胚子’吗？”
众人闻言，脸色都是一变。
这是上城骂人最狠的一句话。
“你们猜这个词最早说的是什么人？”孟红玉侃侃而谈，“没错，就是那些靠着一技之长进入上城的极夜城人。
“他们很天真，以为踏入上城的领土，就意味着自己从此有了新的身份。可是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最低贱的工作，还有最糟糕的名声，”孟红玉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紧紧握着拳头，仿佛蒙受屈辱的正是她自己，“索利斯城还假惺惺地给极夜城划出一块居留地，名义上专供极夜城的移民居住，可事实上呢？
“划定土地之后不久，他们就在那里建了城中最大的一座监狱！”
在她生动的讲述下，围拢过来的人不由齐齐倒抽冷气。
这段传闻，罗茜也是第一次听说。担心孟红玉是临场发挥，她立即向身边的袁姝菡求证：“真有这事？”
袁姝菡沉思片刻，才轻轻点头：“嗯。她说得还算客气了，到现在索利斯城的官网上还挂着公告，建议民众非必要别往那里去，因为犯罪率一直很高。”
真是难为上城人，为了抹黑极夜城的人，付出这么大努力。
只讲极夜城人聚居的地方犯罪率高，却对原因绝口不提，颠倒因果，着实好手段。
而经历过这种洗脑般的宣传，居然还能保留自己的想法，袁姝菡绝对算是索利斯城的一股清流。
“你的同学，以前做过宣传工作吗？”清流姑娘突然问道。
罗茜回想了一下，勉强赞同：“算是吧。”
毕竟差点忽悠出来一帮信徒，给她捧上格斗社社长的“宝座”了。
“以后可以考虑往这个方向发展，从事宣传类的工作。你有没有发现，”袁姝菡附在罗茜耳边低语道，“她很会鼓动人心。”
可不是吗？要不是看出孟红玉天赋异禀，罗茜也不可能让她来散布消息。
而孟红玉也没有辜负罗茜的期望。临时准备的演讲，也让她讲得煽动力十足，现场围观的人从零星一路壮大到上百，几乎每一个人都被她感动得激愤起来，仿佛亲眼看见了极夜城晦暗的将来。
“索利斯城会认可极夜城，他们的民众会希望我们能和他们一样，至少活得像个人？”说到这，孟红玉适时地重重叹了口气，“同胞们，别天真了。看看最早那批移居上城的人们吧，历经两代人的努力，他们当中有多少人脱离居留地，融入上城人的圈子？”
在一片疑惑的议论声中，孟红玉缓缓竖起一根手指。
“只有一家人，他们姓梅。”
梅？
罗茜起初并未在意，直到她清楚地看见孟红玉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难道是……妈妈？
而孟红玉话锋一转，又回归到了最初的主题。
“整整两代人死在索利斯城专门造好的牢笼中，我们怎么还能幻想着有朝一日和他们平起平坐？
“醒醒吧，同胞们！极夜城的存亡，就在我们手里！
“必须重启谈判，拿回本就属于我们的利益！
“不当丧家犬，还我极夜城！”
伴随着铿锵有力的结语，孟红玉高高举起拳头。
在她的呼唤与感召之下，身边的人们也群情激昂，和她一样挥舞着拳头，高声喊道：“不当丧家犬，还我极夜城！”
罗茜终于松了口气。
就在孟红玉发表演讲的过程中，她也没有松懈，时刻准备着，一旦言说不奏效，她就发动能力，强行给周围的人打上思想钢印，在他们心里点起一把救亡的火。
然而还没等她告诉孟红玉演说结束，就听见一阵刺耳的警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