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罗茜相比,丰崎润完全没拿自己当外人,进了雷文烈的办公室,熟门熟路直奔办公桌,很快从左边第二个抽屉里扒拉出雷文烈私藏的好烟。
雷文烈当然舍不得,刚要跟他抢,却被他一个眼神吓得坐回椅子上,再不敢言声。
“人都到了,有什么话好好说呗。哎,借个火。”丰崎润又顺手薅走了打火机。
“让她先说。”
即便罗茜本人在场,雷文烈仍然不愿意直接跟她对话。
罗茜倒也不在意,又把事情经过大致交待了一遍,只不过特地点明,被她抓到把柄的是赛事总监。
光是这个抬头,就足够雷文烈震撼一百年。
他终于不再跟罗茜瞎较劲了,结结巴巴地问是不是那个经常用色眯眯的眼神看各路举牌女郎的死胖子。
“应该是他。我之所以能搞到他的黑料,就是跟一个前举牌女郎有关系。”
罗茜并不确定她和雷文烈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因为她从来不关心比赛之外的细枝末节。
这下雷文烈和丰崎润都被勾起了好奇心,纷纷追问她到底弄到了什么。
他俩不是外人,罗茜也没必要隐瞒,干脆给他们观看了何仲纳亲自出演的低俗大作。
当看见何仲纳毫无顾忌地宽衣解带时,雷文烈先是大骂一声“卧槽”,然后止不住地干笑起来。
“他怎么会这样?吃错药了?”他疑惑地戳了戳丰崎润,又看着罗茜。
罗茜一摊手:“不关我的事。”
然而雷文烈显然不相信她的说法。
“你最好是,”他狐疑地盯着罗茜,“不瞒你说,我本来打算帮你跟官方申请办个听证会,证明你完全是被坑被陷害的。你要是真对他动了手脚,趁现在赶紧说出来,我还能想办法帮你开脱。”
“我都被挂牌了,还能办得了听证会?”罗茜觉得他的想法不靠谱。
雷文烈烦躁地抓抓头发:“总得试试,不然就只能指望困兽那边是真的想卖你。就算你被下放到不入流的比赛,也总比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强。”
“雷猴,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困兽是为了解除我的禁赛令,才绕了这么个大弯?”
这种操作实在太考验雷文烈的想象力了。
他瞪大眼睛盯着罗茜看了好一会,直到手中的烟烧掉一大截,烟灰掉落在腿上,他才反应过来,哆嗦着碾灭烟头。
事实上,他有一万条理由去反驳罗茜。
困兽之战赛事的年纪比罗茜还大,内部幺蛾子不会少,而且他可以打包票,官方对此心知肚明。既然见得多了,内部必然有一整套应对突发事件的机制,所以雷文烈想不通,为什么黄逸飞对罗茜手里捏着的料有那么大反应。
说到底,不管罗茜有多大潜力,现阶段她就只是一个名仕,名仕啊,极夜城都能抓出一大把,官方何必那么大力地针对她?
所以,思来想去,雷文烈终于得出结论。
“你是不是得罪过什么特别不得了的大人物啊?”
当罗茜点头时,雷文烈彻底绝望了。
他甚至后悔,当初力排众议,把罗茜签到武馆来,又极力促成她成为困兽之战的注册选手。
可是没辙,光看脸和比赛表现,谁知道这位姑奶奶本事大到能把天捅出个窟窿来呢?
“罗茜,能不能给我交个底,这人物到底大到什么程度?我好有个心理准备。”雷文烈愁得快把自己薅秃了。
罗茜沉默许久,才吐出一个名字。
“陈添彬,至少得到他这个级别,才有对赛区施压的能力。”
光是听见这个名字,就够雷文烈心里一咯噔了。
更别提这还只是“至少”。
这令他愈发绝望。哪怕对手只是陈添彬,办听证会都没屁用,得有点更野的路子才行。
“你跟云白夜还有联系吗?”他咬着牙报出了一个万分不想提及的名字。
最近他频繁被这人的竞选物料轰炸,已经有了逆反心理,巴不得他早点没了,自己好开香槟庆祝。
然而眼下,除了云白夜,雷文烈想不出还有谁能帮得上罗茜的忙。
谁知她干脆地否决了。
“别提他,他最近忙着竞选的事,跟我沾边的事都别找他,避嫌。”
“那你要怎么办?”雷文烈干巴巴地问道,绝望到面如死灰,“罗茜,不是我不帮忙,而是我帮不了你。”
“我来吧。”
一直没吭气的丰崎润忽然发了话。迎着二人疑惑的目光,他大大咧咧地说:“我让大记者想想办法。”
“不行!”罗茜拒绝得格外果断,“她人在上城,你指望她能把手伸到下城来?”
“试试看,不行再说。”丰崎润还是那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说着就要去摸光脑,却被罗茜一把拽住。
“别为这事惊动她,免得她帮不上忙还要干着急。再说,就算她愿意帮我,你觉得她该是什么立场和身份?下城一个毫无作为的记者?卯月科技的大小姐,还是云白夜的未婚妻?”
丰崎润眼神一凛,狠狠地盯着她,凶狠得就像是被激怒的恶狼。
然而罗茜从来没有怕过他。
“别跟我发狠,没用,而且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你必须承认。”她寸步不让地瞪了回去。
“老拿她要结婚的事出来说干嘛?”
罗茜冷漠地回答:“怕你有非分之想。”
丰崎润顿时大怒,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有种再说一遍。”
可罗茜毫无惧意,瞪着他的眼睛依旧冷清清的:“你要是不清醒,让我再说多少遍都行。丰崎润,别以为你藏得多好,傻子都能看出来你喜欢她!”
这话精准地命中了丰崎润的死穴,他脸上的怒意更甚,扬起手眼看就要落在罗茜脸上。
可最终,他的巴掌还是没有落下,而是一把推开罗茜,愤愤地骂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别那么讨嫌?”
“忠言逆耳,良药苦口,我可不想等到她结婚那天你丢了魂的样子,想想都恶心。”
罗茜嫌弃地白了他一眼,又推了一直闷头抽烟的雷文烈一把:“先别想多,这事你要是实在帮不上忙,就尽量把自己撇得干净点。这样将来就算我没去处,好歹武馆在,总不至于让我沦落到出去卖苦力的地步,对吧?”
雷文烈自然能听出她是在开玩笑,可他的心情却怎么都没法轻松起来。
他想保住罗茜,但又怕万一她真的有事连累武馆——所以她想得不错,这种时候,除了舍卒保车,他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