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时务者为俊杰，罗茜并没有同庞立威拼个你死我活的打算。
毕竟他能带着逮捕令摸到这里来，就说明事情已经板上钉钉，而作为一个意外被卷入的人，头铁和治安署的人对抗显然不是聪明人该干的事。
所以罗茜不但没有流露出一丁点抵抗的意图，反而顺从地示意庞立威可以带她走。
两人也算打过不少交道，倒省去了不少客套。只不过庞立威在给罗茜带上禁制手环之前特地戴上手套的举动还是让她有点想笑。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现在根本不用通过肢体接触，就能“读取”对方的想法，不知督察大人会作何感想，会不会像中世纪的猎巫人那样，架起火堆把她烧死，或者让她为科学献身，去科研机构当一只逆来顺受的小白鼠。
而庞立威越是谨慎，罗茜就越想知道他究竟要隐瞒什么。
侵入他的意识轻而易举，只是当罗茜看见他与云忆情单独交谈的画面时，险些没控制住表情。
相比之下，庞立威在他记忆中的表现就沉稳得多，尽管罗茜非常怀疑，为了面子，他已经篡改了自己的记忆。
面对这个世界拥有着至高权利的人，他表现得不卑不亢，并没有在云忆情许诺让他接替云白夜、成为极夜城的新一任治安署长之后就得意忘形。
相反，他镇定得近乎反常。
“我不认为我比云白夜更优秀，”他咧嘴一笑，看起来分外真诚，“所以必须冒昧请教，我身上究竟哪一项特质打动了您？”
他坦诚得近乎轻佻，丝毫不在意云忆情可能会感觉被冒犯到。
“坦白来说，你有家庭，并且很爱你的妻子和女儿，所以更容易被控制。我不喜欢手下的人有太多自主意识，如果你愿意为我做事，就必须牢记，你只是执行我命令的机器，所谓的‘想法’是不被允许的。”
“感谢您据实相告，不过您就不担心说得这么直白会让我反感吗？”
庞立威仍旧笑着，只是罗茜敏锐地觉察出他的笑容里有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云忆情显然也感觉到了，只是她并不在意。
“你的等级还没有高到需要我虚与委蛇的地步，并且我认为你是希望我用这种直白的方式和你交流的。”
她已经懒得掩饰傲慢，因为在她眼中，庞立威不过是另一只蝼蚁，不同之处大概是现在的他对于云忆情来说有那么一丁点可以利用的价值。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庞立威默默捏紧了拳头。
可就在罗茜以为他会拒绝云忆情的邀请时，他却突然点点头，脸上依旧挂着万年不变的笑容：“好的，我接受您的邀请，也希望您不要食言。”
……
难道他已经成为云忆情的鹰犬，当上了极夜城的治安总署长？
罗茜正要继续深挖他的记忆，却忽然被推上治安署的车。
很显然，庞立威非常忌惮她，甚至不敢跟她呆在同一个密闭空间。直到他们来到治安总署，罗茜独自在羁押室等了将近两个小时，才被带到一间看起来非常特别的审讯室。
房间里只坐着庞立威一个人，这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而庞立威看起来分外轻松，甚至主动为罗茜拉开椅子，示意她落座。
罗茜刚坐下，审讯室里就突然响起一阵奇怪的电子音乐声，其间似乎夹杂着女声的吟唱，但分外惹人心烦，罗茜连短暂地集中精神都做不到。
“是不是有点难受？”庞立威突然问道，大喇喇地坐在罗茜面前的桌子上。
这样的高度差和距离感让罗茜有些不适。她没有答话，并且不动声色地朝左边挪了下椅子。
“不要动歪脑筋，这间审讯室是专门为了攻破高智商罪犯的心防而建造的，你现在只是难受，如果待会我感觉出你不愿配合，相信我，你会感受到什么是痛苦。”
庞立威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警告了她。
看来为了收拾她，庞立威是要拿出点真本事了。
这种情况下，千万不能轻举妄动。罗茜也没有极力反抗，而是做好准备，要试探出庞立威的真实目的。
“你总得告诉我要配合什么。”
她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做出符合她年龄和阅历的举动，没有必要。
这样的回答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妥协，庞立威还算满意地点点头。
“我们希望你能够亲自出面指证乔东莱和云白夜都参与到罗伯特组织的潜渡案中。”
罗茜当场愣住。
他怎么能把诬陷说得如此理所当然？何况当事人之一还是她最亲近的乔东莱。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愿意背叛老乔？”
听起来像是责问，但事实上，罗茜的情绪没有波动。
当事情荒谬到超乎她想象时，她反而分外平静。
像是早就预料到她的反应，庞立威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你不必问清缘由，只需要给我答案：干，或者不干。”
“你应该知道老乔是我的至亲，让我背叛他，总得开出点让我特别心动的价码。”罗茜仍然在想方设法套他的话。
她暗示得如此直白，庞立威当然不可能不懂。可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着摇摇头。
“在提审你之前，”他有意把“提审”二字咬得很重，仿佛是要让她认清自己的处境，“我先去见了罗伯特，从他嘴里挖到了些很有意思的东西，有兴趣看看吗。”
他并非在征求罗茜的同意，因为他已经放出一段录像。
画面中，一向表现得人间清醒的罗伯特竟然像喝醉了酒一般，不住地摇头晃脑。
“我不是叛逃……索利斯城正在用最残忍的手段处决抛弃知识和地位的人……我们都有罪……”
罗茜抿紧嘴唇。
看样子罗伯特疯了。
可一个使用电子脑的仿生人怎么会疯？
庞立威他们对罗伯特做了什么？
还没等罗茜想通缘由，罗伯特忽然说出一句令她无比震惊的话。
“陈添彬想过要和上城联手。为了取悦狮王，他和梅家勾结，想让梅婉仪成为狮王的妻子……”
罗茜猛地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