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茜竟然已经用声音就能营造出幻象！
云白夜猛然警醒过来，立即收回手。
但与此同时，罗茜也已停下脚步，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就像是神明在打量她的信徒。
她在无声地警告云白夜：在这里，她就是神，有资格主宰一切！
包括他的性命！
云白夜不动声色地回望着她，目光中没有畏惧，也没有屈服。
因为他很清楚，哪怕流露出一丁点软弱，就会瞬间被罗茜攻破心防！
他是一个骄傲的人，从来都不允许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掌控在手中！
终于，罗茜开口了。
“为什么来这？”她的声音清冷得如同落在玉盘上的水滴。
说话间，一面硕大的镜子渐渐在云白夜头顶浮现，映照出他的影子，清晰得毫发毕现。
而在云白夜思考该如何作答时，镜子也从明晰开始变得浑浊。
她在观察我，判断我说出的话是否为真。不知为何，云白夜就是这样确信着。
“来带你回去，罗茜。”他沉着地回答。
罗茜抬起头，看着那面镜子。
此时，镜面像是蒙上一层灰尘，看不见其中的景象。
她冷笑着：“你在说谎。”
镜子应声碎成无数片，飞舞着将云白夜包裹在其中。
他能清楚地看见自己无数的影子，每一个都那么丑陋，仿佛要将他内心潜藏的恶通通暴露出来。
直面内心的所有黑暗面，无疑是对灵魂残酷的拷问！
没有人能承受这样的真实！他们不愿相信自己竟然是一个丑恶的人！
然而云白夜却笑了。
这不过是罗茜在虚张声势。他镇定地告诉自己。
镜中的人都不是他。那些所谓的过往，不过是罗茜信手创造出的幻觉。
于是，他再度向上走了一步。
“我没有骗你，也不可能骗过你。”
他认为自己已经表现地足够坦诚，可罗茜并没有被打动。
“我不想杀你。”她冷漠地说着，周身的杀意却已凝聚成形——那是一柄长矛的形状。
云白夜不由一愣。
难道这就是执政官反复提及的朗基努斯之矛？
“为什么对我动杀心？只因为你认定我骗了你吗？”他说着，继续向上走着，“我说了，我没有对你说谎。是袁姝菡亲口拜托我把你带回去。”
“别动。”罗茜突然严肃地喝令道，身后的长矛也缓缓指向云白夜。
看来她是真的想杀了我。云白夜心中一紧，立刻停下脚步。
“至少告诉我理由。”他镇定地说着，实现始终没有从罗茜身上移开。
避开猛兽的视线，只会激发它们的杀意，云白夜不会冒这个险。
可他心中又有种奇怪的感觉：哪怕他不听罗茜的警告，她也不会真的对自己动手。
面对他的时候，她总是能够克制住杀意。
可很快，云白夜就知道自己错了。
“你居然以为我不敢动你，”她不屑地笑着，仿佛听到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笑话，“这是执政官告诉你的？”
云白夜当即控制住思维，不让自己有任何突兀的念头。
他依稀回想起，罗茜能够看穿别人的心事，只是不明白这种记忆究竟从何而来。
“执政官没有这种想法，我可以发誓。”他一边说，一边回想执政官的外貌，逼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去刻画每一个细节。
“别想了，她的脸让我恶心，”罗茜厌恶地说道，眼神中这才有了些许生气，“不要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以前我畏惧你的权势，又不想伤害老乔，所以一直没有对你下杀手。
“但现在，你杀了老乔，也斩断了自己最后一条生路。云白夜，你真是个无药可救的蠢材！”
身为索利斯城星灵学院首屈一指的最优生，也是执政官智囊团中最不可或缺的一人，从来没有人敢骂云白夜是蠢货！
他慢慢抬起头，迎上罗茜的视线。
“我只知道索利斯城的狮王，云式廷。你却总是称呼他为‘老乔’，为什么？”
“你不配提他的名字。他将你视为至亲，结果却死在你的手上。”
罗茜的眼中似乎要喷出怒火，将云白夜烧成灰烬！
乔东莱是她的父亲，是她人生迷茫时的引路人，却不明不白地死在云白夜的枪口下！
就连她自己，也险些丢了性命！
不，他已经不是云白夜了。罗茜不得不反复提醒自己。
眼前的人，与克隆体并无不同。
甚至是杀害乔东莱的凶手！
想到乔东莱最后微笑的脸，罗茜就怒不可遏！
身后的长矛忽然飞出，直刺进云白夜肩头，将他拖到空中！
即便是罗茜营造出的幻象，她也能让云白夜感受到刻骨的疼痛！
和最初闯进这里的那两个软蛋不同，云白夜至少还有几分骨气。尽管痛得钻心，他依旧紧咬牙关，没有叫喊，也没有挣扎。
就像是传说中为拯救众生自甘受苦的神……
罗茜突然嗤笑一声。
得了吧，他哪有神一半的悲悯？不过是在替云家人赎罪！
“其实我不想这么对你，”她淡淡地说着，身体浮上半空，飘到他面前，“给过你活命的机会，你不走，那就不要怪我让你吃点苦头了。”
她知道自己此时表现得就像一个十恶不赦的暴君。
可她不在乎。
面对仇人，任何一丝怜悯，都是对自己的残忍！
不知这样的记忆会不会被写入云白夜的基因里，然后像病毒一样，永远地流传下去。
罗茜不禁认真地思考着这样的可能性。
凭借云白炀的技术，竟然可以做到，唯一麻烦的就是她必须回到现实……
“可我……想知道真相。”
云白夜突然开口。
他看向罗茜的目光中再无警惕与防备，而是罗茜很久没有见过的坦诚。
“真相……”罗茜重复着，玩味地看着他，“知道这个有什么好处？我可以肯定，真相只会让你痛苦。”
“可我正是为此而来的。”
“呵，看起来，你好像打算跟我玩点文字游戏，”罗茜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毕竟朗基努斯之矛的下落也算是真相，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