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喝吧，”雷文烈用胳膊肘拱了她一下，“先别想太多，车到山前必有路……”
“鲸鲸呢？”罗茜突然问道。
雷文烈一愣，沉默片刻，打开光脑。
“暂时没异常，医生说可以转到特殊病院，看看能不能修复她的电子脑。就是后续的花费不会少，我听医生的意思，每周大概要……五百信用点。”他说得犹豫。
一周五百，也就是说，她打一场黑赛能维持沈涓流住院一周的开销，但是福利院一个月光是吃饭就要一千多，再来个无底洞，上哪弄这么多钱来填上？
得抓紧时间申请晋升学徒，这是眼下最稳妥最快捷的挣钱办法了。罗茜想着，心情不由焦躁起来。
“叮！”
光脑发出一声脆响，雷文烈给她转了五千信用点。
罗茜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上次你出的主意，我赚大发了，”他咧嘴想笑，却又想起来不合时宜，赶忙收起笑容，“交过申请费用之后还能剩不少，这不你也有难处吗……”
“谢了，”罗茜低低地说着，“我将来会还你的。”
“这倒不着急，”雷文烈这才松了口气，“我就怕你不想继续留在武馆了。”
“为什么？”罗茜随口问道。
雷文烈瞪大眼睛：“我靠，你可是干翻了疯狼的新人，比赛一结束就有一堆人来打听你的合同，开的签约费快赶上丰崎了……”
“他们开多少钱？”
雷文烈一愣。
“卧槽，你不是真的要走吧？”他紧张地打量着罗茜的脸色。
“不然呢？鲸鲸住院的钱你出？”罗茜冷漠地反问。
这下雷文烈真的慌了。
当初他可是顶着争议把罗茜招纳到武馆来的，眼下她好不容易打出名堂，转头就要走，就算她有情况，雷文烈还是很难接受。
“罗茜，咱商量下，”他认真地说，“武馆加入‘困兽之战’也就是这几天的事，等流程走完，我肯定给你涨钱。就算比不上那几家最大的武馆，但是你在这知根知底……”
“直说吧，你能开多少？”罗茜漠然地打断他。
雷文烈讪讪地住口，踌躇半晌，才伸出两根手指。
“刚进体系，你的评级只能是学徒，两千是顶薪，别家给的签约费高，但是到你手里的没多少……”
“行，我知道了。”罗茜再度打断他的话。
她皱起眉头，显然已经失去耐心。
而雷文烈则敏锐地觉察到她的反常。
“你不是吧？”他紧张地吞咽了一下，“说真的，罗茜，钱的事好商量，只要你……”
“能不能闭嘴？”
罗茜冰冷的眼神，让雷文烈不禁打了个冷战。
这不是他熟悉的罗茜。这种冰冷的气息，凌厉的气场，他只在极夜城顶级的格斗者身上感受过……
可她不过是个18岁的姑娘，本应开开心心地过日子，最大的烦恼不过是与父母的隔阂，或是青春期懵懂的情愫。
雷文烈还想再劝，乔东莱回来了。
“回家吧，”他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都结束了。”
结束了，呵，真是个笑话。
罗茜淡漠地冲乔东莱点点头，起身就要走。
“罗茜……”雷文烈忧心忡忡地叫住她，欲言又止。
“我会考虑的，”她头都不回，淡淡地说，“尽快给你答复。”
回去的路上，罗茜和乔东莱各怀心事，沉默无言，直到福利院门口。
看见一架陌生的飞行器，罗茜立刻警觉起来。
她不动声色，悄悄掏出破败不堪的绑带，将双拳仔细地缠好。
如果来者不善，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可是看到来人的一瞬间，罗茜不由愣住。
即便被宽檐帽遮住半张脸，她还是一眼认出那双熟悉的眼睛。
云白夜。
看见罗茜他们，云白夜取下帽子，微微躬身致意。
“乔院长，深夜冒昧打搅，还请见谅。”
他的口音带着微妙的淡漠，却又与他的气质完美契合。
是的，就像是美术馆展出的完美艺术品，精致而易碎，与肮脏而阴暗的极夜城格格不入。
罗茜想不出那个疯子云白炀为什么要和云白夜过不去，明明看名字就知道他们是一家人。
不过无所谓，她已经想好了，只要云白夜愿意配合她演一出戏，骗过云白炀，那么沈涓流就还有醒转的希望。
“嘿，”罗茜不敢暴露自己认识他的事实，只能装作无礼地招呼道，“有个事跟你商量一下。”
“茜茜！”乔东莱见状，立刻紧张地想要阻止她。
罗茜大步走到白夜面前。
“我需要你的帮助，”她无视乔东莱，镇定地对云白夜说出临时拟定的计划，“我的朋友被人挟持，有人想要用你的命去换她活下来的机会，所以我希望你配合我演一场戏，暂时装死，等我朋友好了再说，具体细节我们可以再商量。”
云白夜没有回答，而是不置可否地看着乔东莱。
乔东莱疲惫地揉了揉山根。
“发生了很多事，我也正要找你，”他突然生硬地住口，接着看了罗茜一眼，不由分说推了她一把，“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觉，有什么话都等你睡醒了再说。”
“我很清醒，”罗茜大声抗议，“只要能骗过云白炀，鲸鲸就能得救，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你知道什么？”乔东莱无奈地说，“云白炀8岁的时候就已经是最顶级的黑客，全世界的网络在他眼里就像水母一样透明，你怎么能骗过他？”
“他不知道方呈亮不是我杀的，”罗茜镇定地说，“说明他并非全知全能，也有破绽。只要我们把戏做足，就一定能骗过他。”
“那是因为方呈亮的事发生在极夜城，”乔东莱摇着头，不断苦笑，“可是白夜……”
他忽然生硬地住口，看了云白夜一眼，带着几分征询的意味。
云白夜点点头，走到罗茜面前，伸手在胸.前一抹，亮出电子证件。
“云白夜，编号054129，极夜城23区治安署长。”
原来在医院里听到的新闻，说的就是他。罗茜恍然大悟。
“云白炀是我伯父的孩子，因为年纪小，所以备受宠爱，难免有些超越常理的行为，”他熄灭证件，看着罗茜，似乎在笑，“女士，感谢你的善意，但我认为你的办法骗不了云白炀。
“如果我不幸身故，家族必然会派人前往极夜城调查，云白炀也会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所以在我看来，云白炀只是想吓吓你，并不是真的想伤害我。”
一如她开始猜测的那样，沈涓流无辜受害的源头，不过是云家兄弟之间一个稍显过火的玩笑。
“那鲸鲸呢？”带着一丝渺茫的侥幸，罗茜近乎哀求地问道，“你能不能确定，云白炀说在鲸鲸的光脑里植入‘心跳杀手’，也是在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