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孟凡刚撕心裂肺的哭声,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了手。
“哭个屁!”最先反应过来的丰崎润又是一声骂,“号丧呢?再哭一声试试!”
短短两天,他已经在孟凡刚心中树立了极其高大的形象。此时一声令下,孟凡刚马上止住哭声,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不住地抽噎。
袁姝菡这才艰难地把两人分开。生怕丰崎润发疯,她赶忙挡在他身前,小声问道:“你来干嘛?”
“先说你的事,”丰崎润依旧对云白夜怒目而视,“他把你惹哭的?”
“没有的事……”袁姝菡赶忙辩解。
“屁!”丰崎润当即打断她,一脸嫌弃,“鼻涕都快哭出来了,还吹……”
说着,他像是想起什么,摸摸裤子口袋,掏出一块手帕。
“没清洁剂,拿水洗了两次,闻着没味了,凑合用。”
正是之前袁姝菡借给他的手帕。
然而此情此景,就由不得云白夜不多想了。
她一向爱干净,现在居然连手帕都能借出去,和丰崎润的关系已经这么亲密了吗?
云白夜脸色一沉,突然劈手夺过手帕,用力地替袁姝菡擦眼泪。
“卧槽,你……”
“我是她的未婚夫。”云白夜打断他的话,眼中愤怒得几乎要迸出火星。
袁姝菡也从未遭遇过此等修罗场,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冲丰崎润微微点头,示意他云白夜没说谎。
然而短暂的犹豫之后,丰崎润更愤怒了。
“未婚夫怎么了?没结婚就这么欺负她,结婚之后是不是还准备动手打她啊!”他越说越气,指着云白夜的鼻子骂道,“老子就看不上你这种人,自己没本事,就知道在女人跟前逞威风!”
“丰崎润!”这下袁姝菡必须阻止他继续发散了,“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没想到这回丰崎润连她都数落上了:“你也是,跟罗茜玩了那么久,怎么一点都没学会她那个炮仗脾气,还跟个包子似的。他骂你,你不会骂他?骂不过他就打他,打不过他还能拿口水吐他……”
于是,两个文明人就这样被丰崎润一介莽夫数落得哑口无言。
并非他们不占理,而是他们根本不知该如何对付丰崎润这种来自于市井的蛮不讲理的套路。
最终,还是袁姝菡硬着头皮岔开话题:“先不说这个,你带孟凡刚来做什么?”
丰崎润也算出了一口恶气,闻言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还不是雷猴让我来的?说时间晚了,你们俩姑娘家在外面总归不安全。x的,遇到罗茜还不知道倒霉的到底是谁?”
说完,他冲不远处的孟凡刚一招手:“走了,找你姐伸冤去。”
目送丰崎润抱着孟凡刚走进法院大楼,许久之后,两人才回过神来,目光交错时,不约而同地露出苦笑。
“这几天跟你呆在一起的,都是这种人?”云白夜皱着眉头问道。
“别这么说,”袁姝菡赶忙和气地解释,“他……还有武馆的人,都不坏,只是说话不太讲究。”
其实这话说得相当违心,这群人几乎到了不骂人就不会说话的地步。
尤其是丰崎润和罗茜。袁姝菡清楚地记得,丰崎润不止一次地骂罗茜是个棒槌,而罗茜反唇相讥,阴阳怪气地说:“哪能比得上您啊,绣花针。”
不光说,她还意有所指地让目光微微下移,引得武馆众人当场哄笑不止。
而对于一直生活在文明世界的袁姝菡来说,这种级别的对骂,简直为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但这也让她见识到一个真实的世界。
这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指桑骂槐。每一个人都活得真实而鲜活。
和如木偶般身不由己的上城名流相比,他们才是人。
“你好像过得很开心?”云白夜突然问道。
袁姝菡一愣。
整日生活在战争爆发的阴影中,经历了那么多事,她怎么开心得起来?
可她刚想反驳,又觉得云白夜说得不错。
这是她二十年来为数不多不用戴着枷锁和镣铐生活的时候。
有目标,有期待,周围没有人因为她高贵的出身而对她恭恭敬敬,也都很认可她的职业和成绩。
这就够了。
于是袁姝菡用力点点头:“是的,我很开心。”
“是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云白夜脸上似乎有失落,但更多的是释然。
他显然还有话要对袁姝菡说,可光脑突如其来的通讯提示却打断了他的话。
最终,他替袁姝菡整理好额前凌乱的碎发,又轻轻地拥抱她,在她耳边低声说:“注意安全,有事随时联系我。”便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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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孟凡刚的伸冤之行,最终没能如愿以偿。
袁姝菡离开之后不就,她就沉沉地昏睡过去,最终还是丰崎润把她背回武馆。
她睡得很不安稳,其间一直在做梦。在冗长而凌乱的梦境中,她时而被猛兽追赶,疲于奔命;时而戴着沉重的镣铐,被锁在高逾天际的行刑架上;时而踩着尸山骨海,奋力从漫天的大火中逃脱……
所幸梦境的终章是一个圆满的结局。
她梦见自己正在亲自动手,修缮福利院破旧不堪的屋顶,乔东莱顺着梯子爬上爬下,流水似的把各种材料递给她。一抬眼就能看到院中的梧桐树下,孟凡刚和一群她从未见过的孩子们将沈涓流团团围住,一叠声地求她讲故事。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能进来吗?”
远远的,她看见院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身笔挺的制服将他的身材衬托得近乎完美。
罗茜抬手遮住阳光,看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嗨,罗茜,好久不见。”云白夜微笑着说。
他终于不再刻意要求自己保持上城人才会有的谦和与礼节。
而这也让罗茜意识到这是个梦。
醒转的那一刻,第一个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丰崎润。
不得不说,从云白夜到丰崎润,这落差属实有点大。
尤其是这厮一开口,罗茜立刻被气得彻底清醒过来。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嘴角上扬,看起来心情好极了,“你终于亲口管我叫哥了,足足两百次。”
好不容易睡到自然醒,他偏偏要来让人不痛快,欠不欠呐?